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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起死回生的纫针

 数字人生6688 2021-12-18
#2021生机大会#
山东省东昌府曾经发生过一桩离奇曲折的事儿。
东门外有个做小本经营的商人,名叫虞小思。他妻子姓夏名蕙,是个心慈肠直的好人。一天,夏蕙走娘家回来,看到家门口有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妇人,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倚在墙角上哀哀痛哭。夏蕙上前去查问,那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夏蕙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这妇人夫家姓王,家住在北门外大街,丈夫王心斋,原是书香门第。王心斋为人懦弱无用,读书又进不了学,家境一天比一天穷困,却找不到一个谋生之道。街坊中有一个靠放高利贷起家的富户,绰号叫黄大个儿。他知道王心斋已经走投无路,便来撺掇他说:“王相公,中进士、点状元,看来你今生没有份儿了,家里有妻有女,总得吃饭穿衣,不如扔掉你那几本'子曰诗云’去做做买卖吧。”
王心斋以为他是好意,便叹着气回答:“唉!做买卖,也得有本钱啊!”
“这样吧,”黄大个儿装出一副与人为善的面目说,“咱们是老街坊,你人又老实信得过,本钱我借给你,一年以后还我。这利钱嘛,市面上有规矩,按月一成,当月不交,利上加利。”

王心斋是个书呆子,听说肯借钱给他,欢喜还来不及,哪懂得利息的大小。他满口称谢,立即跟黄大个儿回家去立下契约,借三十两银子,扣去当月的三两利息,高高兴兴,棒着二十六两银子回家——还差一两,是给黄大个儿在践子上克扣了。
王心斋用这笔高利借来的钱去做买卖,贩茧绸、运高梁’东奔西走。他是个老实人,哪里会算计,三翻两转,把本钱蚀了个精光。一年过去了,本加利、利滚利,该还给黄大个儿一百两银子。别说本钱赔光,即使赚钱也还不起啊。黄大个儿是个能从石子里榨出油来的精明人,为什么肯把银子放给王心斋呢?原来他早已存下了歹心。黄大个儿年龄比王心斋还大些,儿子已经十九岁了,可他偏偏看上了王家的姑娘纫针,想把她霸占过来做小老婆,因此宁可把三十两银子扔在水里,巴不得王心斋赔钱折本。如今,期限已到,黄大个儿就让人传话:还不出本钱,把纫针作抵。
王心斋听到了这句话,急得只会在屋子里打转转,想不出对付的方法。他妻氏范氏说:“黄大个儿本是赶脚出身的无赖,有了两个臭钱,竟敢这样霸道!咱家纫针六岁时就许配给傅家的孩子阿卯了,如今傅家虽然远在福建,阿卯他爹大小也是个官,那无赖怎敢胡来!”
王心斋点着头说:“话是在理,可咱们得还黄家的银子啊!”
“欠债还钱嘛,”范氏思量着说,“纫针她的两个舅舅日子还过得去,咱去说说,各借十五两银子,先还本钱,利息日后再说。”
当天,范氏就带着女儿纫针到两个兄弟家里去告贷。人情薄如纸,亲兄弟竟不顾姊姊的天大难处,两个都是一毛不拔。范氏母女气苦了,绷着脸离开了兄弟家,满腹辛酸,忍到虞小思家门口才哭出来。……
夏蕙听范氏诉说到这里,禁不住陪她们洒了几滴同情之泪。她年已四十,没儿没女,看纫针的模样儿长得又俊又灵巧,如今哭得象一枝带雨的梨花,更动了爱怜之情。她殷勤地把范氏母女让进屋里,请她们洗脸梳妆吃东西,安慰她们说:“即使能先还本钱,三十两银子也不算少,我家境况不宽,当家的又到外地贩货去了,怎么办呢?”夏蕙皱着眉想了半天,看看那纫针又在流泪,她坚决地说,“你母女今儿先回去,今明两天,我去各处借,不够再把首饰变卖掉,一定凑足三十两,后天早上,你们上我家来取。”
纫针简直不敢相信。嫡亲舅舅那么冷漠无情,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大娘却这样慷慨仗义。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
夏蕙心疼地扶纫针起来,替她擦去泪珠,要她母女回去安心歇息。
一连两天,夏蕙象自己欠了债要还一样地到处奔走,东借西贷,还把仅有的一支金钗、一副耳环押掉,总共只凑起了二十四两,还短六两。夏蕙又连夜赶到娘家的老邻居那儿去设法,总算有了着落,人家答应隔一天送来给她。
第三天大早,范氏和纫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虞家。夏蕙高兴地告诉她母女,说银子已经凑齐,只是还有六两要过一天才送到。恐怕她们不信,夏蕙从枕底下取出银包,打开来给她们看,纫针眼快,一眼发现了银子下边的押票,又拉着夏蕙的手感激地哭出了声。范氏也是千恩万谢,请夏蕙仍把银子收起,待再过两天,连同那六两一起来取去。
第二天,夏家邻居的六两银子按时送来了。夏蕙借了把践子来仔细一称,三十两一钱也不少。她这才安心地包扎好,塞在枕头下面,只等范氏母女第二天来取去还给黄大个儿。
这天晚上,夏蕙心情舒畅,睡得特别香甜。
半夜里,夏蕙忽然惊醒,她听到墙脚下有什么响动,悄悄抬起身子一看,墙上被掘了一个洞,一个小偷手里执着尖刀、脸上蒙着黑布,正从洞里爬进来。夏蕙家里只有她孤身一个,怎敢喊叫!只得假装熟睡,眼看小偷先想用刀撬箱子,一眼看到夏蕙枕下露出银包的一角,便过来轻轻抽出银包,返身钻出洞去。

夏蕙这时才梦呓般的大哭大喊起来。待左邻右舍闻声赶到,小偷早已去远。银子偷掉了,还有什么办法?邻居们安慰夏蕙一番,有人还答应连夜去通知虞小思,闹腾了半个更次,各自散了。
夏蕙独对着一盏孤灯,越想越气恼。明早范氏母女来取银子,怎么好交代?纫针岂不会怀疑我故意骗她或临时后悔?那聪明伶俐的好姑娘难道只能去受黄大个儿的糟蹋?事情没办成,倒落了一身债又怎么偿还?她想一阵、哭一阵,一时转不过弯子来,竟一根绳子,悬梁自尽了。
天亮以后,虞小思得信赶到,范氏和纫针也满怀希望地来到虞家。看到夏蕙已经气绝,大家都号咷大哭。虞小思是明白人,知道妻子一向爱做善事,也不去怪罪范氏母女。那纫针却认为夏氏大娘是为自己而遭祸丧生,哭得格外伤心,要求象女儿那样为她服孝。直到送夏意棺木去坟地安葬完毕,才被她母亲劝着回家。
纫针回家后,愈想愈感到对不起夏氏大娘,又想到没有银子还债,势必要受到债主的凌辱。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夏氏大娘,倒也一了百了。今后的日子怎么打发呢?二更过后,纫针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独自一个摸黑来到夏氏坟前,跪在那儿边哭边诉说,也想寻短见,又舍不下年老的爹娘。
这时,突然刮起了阵阵狂风,乌云滚滚从天边卷来,电光闪闪,一声震天的霹雳打到夏蕙坟头上,坟被打开了,纫针也震死在坟边。雷声停了,大雨还继续在下,范氏浑身湿淋淋地赶到虞家来找纫针。虞小思忙打起伞陪范氏到夏蕙坟地上去寻找,只见纫针倒在坟边,已经气绝身亡。再一查看,夏蕙的坟头打开,棺盖也掀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听见棺材里有呻吟的声音,虞小思走近望望,夏蕙尸体的头部在左右转动,扶她坐起来,她长长地吁了一声,苏醒过来了。

夏蕙看到纫针倒毙在自己坟边,又倒过头来为这苦命的孩子而伤心哭泣。没有办法,虞小思背起纫针的尸体,就近先送到虞家,范氏哭着回去告诉丈夫,打算天亮以后再殓葬韧针。
一阵霹雳震死了一个纫针,震活了一个夏蕙,这奇事很快传到了城里。不想,城里又传来一件更奇的事。就在那阵暴风雨中,城里也震死了一个人,身上还有用火烙似的几个字:认得出是“偷夏氏金之贼!”这被震死的尸体,又不远不近,恰恰倒在黄大个儿的大门口。官府查验,此人是王心斋家的贴邻,名叫马大。原来,范氏遇到夏蕙答应帮助,回家后曾感激地对邻居叙说,赌徒马大听到以后便起了偷窃之心。衙役到马大家一搜,三十两银子还没敢花掉。
这两三桩人命案件,把黄大个儿吓得心惊肉跳。他想,官府若是寻根究底,事情出在自己身上;老天爷惩罚了马大,会不会又来惩罚我?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到王心斋家中,假仁假义地说,要纫针抵债的说法,原是一句玩话,想不到累得纫针年轻轻一命呜呼,马大也遭了天谴。为了表示歉意,他黄大个儿情愿不要王心斋还账,只希望对外莫提到他的名儿。说罢,黄大个儿真的取出借据,三把两把扯碎了。
王心斋还把黄大个儿当作好人,千恩万谢送他走了,跟着妻子范氏一起到虞小思家来办理纫针的殡葬事务。范氏爱女心切,没有踏进大门就“宝贝,肉儿”地号哭起来,不料走进屋子,纫针坐在梳妆台前,夏蕙正乐呵呵地在为她梳理头发。吃惊地一问,才知道已经气绝、发冷、心跳停止了五六个时辰的纫针,竟突然苏醒过来了,夏蕙喂她喝了些汤水,完全恢复了神志。
王心斋夫妇忙把城里发生的事情:马大被雷击,黄大个儿扯掉了借据等告诉夏蕙和纫针。正在说话,虞小思被唤到县衙领取被窃的三十两银子,此刻也回来了。大家正在高兴,夏蕙提出了一个有见识的想法,她说:那黄大个儿,是心狠手辣出名的。如今他不要咱们还债,不过以为纫针已死,怕受官司牵累。咱们不欠他的钱,也不要欠他的情,依我看,王大哥,你还是把这三十两银子还给他,只是别提纫针复活的事。”
大伙儿觉得有理,便由王心斋把银子送去还给债主。纫针坚决要求留在虞家,说愿意一生一世侍候夏蕙。两家商定,由纫针认虞小思、夏蕙为义父义母,日后两头来往。过了一阵,黄大个儿探知纫针并没有死,后悔莫及,把柄已经消失,又收回了本金,也奈何不得了。
纫针在虞家一住两年,不但是夏蕙,连虞小思也视同亲生,十分喜欢她。看看年龄已经十八岁,小时候订亲的傅家,十年杳无音信。虞小思去找王心斋商量,是不是另行婚配。心斋说:“孩子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如今又住在你们家,一切由你们作主就是。”
消息传出去,好些人家都托媒人来求亲。虞小思和夏蕙挑选得很认真,一时找不到适当的人选。黄大个儿听说后,又起了坏心,他也请媒人到虞家来,说是为他儿子提亲,却被夏惹一口拒绝,还在媒人面前数落了两句:“他姓黄的两年前要把纫针弄去做小老婆,如今又要聘她作儿媳妇,这种混帐,只有他黄家的算盘算得清,咱们是不干的。”
黄大个儿听了传话,鳖了一肚子气。他想,姑娘姓王,要你姓虞的狗拿耗子多什么事?他便直接去找王心斋,想用话骗得这个老实人的同意。到王家一问,心斋这阵子学着做买卖,昨儿动身上邻县办货去了。黄大个儿心不死,跟踪到邻县找着王心斋,拉交情、请吃喝,赌神罚咒答应再借二百两银子给心斋,利息分文不收。左诓右骗,好话说了一大箩,居然骗得了王心斋一句话:答应把女儿纫针许配给黄大个儿的儿子。
王心斋回家给妻子范氏一说起这门亲事,被范氏啐了一脸。范氏拉着丈夫连夜到虞家来商量,恰好虞家刚刚在今天同城里冯秀才交换庚帖,定下了亲事。一女接了两家茶,事情又闹得不可开交。告到官府去,黄家有钱,上上下下都花了使费,可冯秀才是本城有名的才子,交游很广,官府也不敢委屈他。两家相持不下,纫针又明确表示,要她嫁到黄家去,她宁肯削发为尼。
官司搁了个把月决断不下。那一天忽然有一主二仆骑着马在东门外大街上打听王心斋的住址。虞小思凑上去一问,来人姓傅,是个举人,从福建进京参加会试特地到东昌来寻访亲喊的。虞小思忙把他让到家里,纫针隔着屋子问清他的小名确是叫阿卯,便含羞带笑告诉义母夏蕙说,他便是幼年时订过亲的傅阿卯。

夏蕙和小思喜出望外,立即赶进城去请来了王心斋夫妇,陪着傅举人带着十二年前的婚约文书到县衙去销案。人家是新科举人,也说不定是未来的进士老爷,何况还有文书为证,黄大个儿和冯秀才都无话可说。王、虞两家欢天喜地备办喜事,纫针经受了种种磨难,终于还是跟傅阿卯结成了夫妇。
这个几乎酿成悲剧的喜剧,所有悲欢生死的根儿是什么?是高利贷,是靠高利贷起家的财主。黄大个儿的罪孽跟小偷马大相比,谁大谁小呢?至少是不相上下。但是天上的雷公大概也不很公正,惩罚了马大却放过了罪魁祸首的黄大个儿。
由于雷公的帮忙,纫针一家总算没有被高利贷榨得家破人亡。但是,看来雷公也管不了那么多,在旧社会里,被高利贷逼得上吊跳河、卖儿卖女的,几乎每时每地都有,真是屈指难数啊!
要是傅阿卯不是个新科举人将会怎样呢?恐怕纫针仍然逃不出黄大个儿的魔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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