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山,天外有天,往山的深处走,冬意更浓,澡雪尚存,绕过一道山梁或一处崖口,瞬间开阔坦荡,如获新生,恍若隔世。 向山中进发,无需太多行囊,一瓶水,一颗心,一双摆脱风尘的脚,足了。充裕的阳光,沉静的石锈,是一座山自带的光芒,尽管消费,也绝不会消化不良。山中气清,均匀逸散,接天地之叮嘱,晓万物之恩施。 山不是名山,人不是名人,这般的组合,也波澜不惊,相得益彰。我本草民,今日来寻一份超然,淡泊,也算涉远途而投奔,到此落草。山中有王,鸟雀是也,它们吹着清冷的哨音,披尽秀色,华服也,高冠也,我仰之惊羡。 那一只鸟,是我曾经的遭遇,我唱酸曲,它听,不愿意换枝,我继续唱,它继续听,若陷入崇拜,无力反驳。它开始迎合,它的鸣叫,很特别,就像谢幕时的喧哗。 现在,我在山中寻找,期待复合的一刻。它或许早已南归,羽毛上沾满了水气和躁动。我站立许久,等待一段旧时光突然间迂回。 我把树影的斑驳,当成了丁香一样的那个姑娘的慌乱和失措。我把丛林间莫名的响动,当成了生命在细微处的抗争和辩解。 那些草,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它们原来是透绿的,现在,只能看到灵魂的形状,还保持着飞翔的姿势。 一条小路,牵着一个小人物,向某个方向行进。我的脚太适合这样的小路了,只有这样的小路,是通向童年和昨天的。 我承认,我来自喧哗和人间,你看看我的疲惫和羞愧,已背负多时。我是孤独的,以后会越来越孤独,但愿这草石,这野色,不抛弃我,相守永久。 我一直往山中走,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到深山。 孤单,总是把根扎在孤单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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