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研究历史需要占有尽可能丰富的文献资料，尤其作为个案研究，个人的诗文集无论如何都是最值得重视的第一手材料。《苎萝山稿》是陈洪绶父亲陈于朝的作品合集。此书得以存世，这就给众多热爱、研究陈洪绶家世的人们提供了一份极其翔实与方便的“文献汇编”。因此其价值不言而喻，陈于朝作为陈洪绶的父亲，他的这册《苎萝山稿》业已成为研究陈洪绶必备的一份资料。 一、关于《苎萝山稿》 《苎萝山稿》是陈洪绶父亲陈于朝的作品合集。此书刊行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陈洪绪、陈洪绶刻本，由北京图书馆影印刊录在《明别集丛刊·第五辑·第十册》中。 陈于朝，出生于明隆庆六年（1572），字孝立，又字叔达，号翁溟、长离、了因、饮冰。万历丁丑进士陈性学之子，侍御史陈鹤鸣之孙，陈洪绶之父。陈于朝文字出众，诸暨知县刘光复（1566-1623，明池州府青阳人）、督学伍袁萃（明苏州府吴县人）、洪启睿得其试牍，辄宝之。据《光绪诸暨县志》记载，陈于朝所著有《苎萝山稿》 《自得斋稿》。《自得斋稿》目前不知去向，只有《苎萝山稿》存有孤本。 《苎萝山稿》本来是陈于朝的诗文稿，生前就开始整理，并写自序。但是病危之时，不知被谁取去，无从查找。我们现在看到的明万历四十三年陈洪绪、陈洪绶刻本的《苎萝山稿》，是陈于朝去世后，由其子陈洪绪整理收集的遗稿，并加上书札、祭文、挽诗等内容。《苎萝山稿》按照文体编排，计六卷加附录一卷二十二大类。 而正是因为原稿丢失后，大量其他内容的补充，使得陈于朝的一生异常清晰地呈现出来，尤其是陈洪绶十八岁之前的经历变得十分明朗。《苎萝山稿》一书，解释了众多历史上遗留的疑问，例如陈洪绶的出生地可能在苎萝山下而不在枫桥长道地；陈洪绶四岁就塾是在山阴张尔葆家，并随其习画，还在墙上画下了前汉将军关侯像；陈洪绶自幼和张尔葆的女儿定下了娃娃亲，和来氏定亲当在其后；陈洪绶十七岁入赘于萧山来家；陈洪绶与兄长陈洪绪的关系并没有《陈洪绶传》里面诉说的那么差，《陈洪绶传》中捏造的兄弟感情当另有隐情等等。而这种种发生在陈洪绶幼年到青年时期的事件，恰恰是陈洪绶性格形成的关键因素，因此，要研究陈洪绶思想和性格的形成，《苎萝山稿》是必不可少的研究文献。 此外，在《苎萝山稿》中还提及了陈于朝和徐渭的交往，这对于后来陈洪绶寄居青藤书屋也提供了一种逻辑链。 《苎萝山稿》中还有大量的书札和陈于朝的一些代笔，信札涉及内容广泛，有和亲家张尔葆的往来联络，也有和当时一些官员的往来迎送，还有与刘光复父母的修建东化成寺塔劝捐函。而更多的则是代父亲陈性学书写的奏疏、寿序及送迎等序，其中最广为人知的《经野归略序》也是由陈于朝代笔书写的，而这些无疑颠覆了之前对这些事件的认知。 二、陈洪绶出生地存疑 黄涌泉《陈洪绶年谱》引《光绪诸暨县志》云：“长阜乡长道地为陈洪绶先生故里。”长阜乡长道地即今日之枫桥镇陈家村，黄涌泉先生也在1953年、1964年冬两次前往调查，认为陈洪绶出生在枫桥镇陈家村。 而据陈洪绶父亲陈于朝所撰的《苎萝山稿·自序》中所言：“余世家苎萝山下。”《光绪诸暨县志》载：“苎萝山稿一卷，明陈于朝撰。于朝尝读书苎萝山之西竺庵，是编皆当时作也”。由此可见，陈于朝的自序中提到的家在苎萝山下，《光绪诸暨县志》提到读书在苎萝山之西竺庵中，编著也为在此地完成，因此陈于朝其生活经历在苎萝山下应无疑。而《黄裳散文选集·诸暨》一文中提到陈洪绶与西竺庵的关系：“陈章侯少年时曾读书于浣纱溪上白阳山麓的西竺庵，曾题'三摩地’于主人赵氏之室，见县志”。 苎萝山和西竺庵皆在诸暨县城南郊。苎萝山，西施出生地。史载，西施为此山鬻薪者之女。赵晔《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乃使相者国中，得苎萝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郑旦。”徐天祜注：“《会稽志》：'苎萝山在诸暨县南五里。’”在崇祯六年张 等编著的《苎萝志》中，有一张苎萝山图，此图上南下北，标注了苎萝山和西子祠的位置，而图中与苎萝山相对的范岩（范蠡岩）下方，就是西竺庵的位置。图表 苎萝山图西竺庵，据《康熙诸暨县志》载：“在长山（陶朱山）之麓，里人生员赵学贤延僧道觉建，置田三十余亩，永供香火，康熙中僧海涌增修”。考《暨阳南门赵氏宗谱》，赵学贤（1586－1656），字用伯，邑庠生，系暨阳南门赵氏善六公派下。赵学贤小陈于朝十三岁，如果西竺庵确系县志中所载为赵学贤所建，那么年长的陈于朝读书于西竺庵明显是悖论；同样陈洪绶也仅比赵学贤小十三岁，陈洪绶年少读书之时，赵学贤也仅弱冠，出资建造西竺庵明显也不太可能。 西竺庵内原立有“西竺禅院碑记”一方，为康熙癸亥（1683）赵学贤次子赵尔彪题刻，内云：“西竺禅院，先君子用伯公奉佛养真所也。……窃效香山遗韵，高士陈章侯莫逆友，时一过访，辄醉而去，题其室曰'三摩地’。凡门而堂，以及两庑，先君之所题咏，皆章侯手书。先君静修于此，屈指三十余年”。碑记中并没有提到西竺庵为赵学贤所建造，而是称其为“西竺禅院”，联系《康熙诸暨县志》中提到“延僧道觉建”，则应该是赵学贤出资将原先的“西竺庵”改建成了“西竺禅院”，于是就有了《光绪诸暨县志》中记载的：“……西竺庵，明季诸生赵学贤建，鼎革，逃禅于此，陈老莲与之友，常过访之，遗迹犹存。” 目前尚无考证陈于朝家族是什么时候从枫桥迁居苎萝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在此居住多代，从陈于朝的“世居苎萝山下”，到陈洪绶在五十四岁之时，立春日入苎萝山，拜先人墓。《词学季刊》之《陈老莲佚词》缺题云：“立春风日逢清美，老病一天双喜。岂止办些柴米，好哦往深山矣。白幢白伞追随死，老 村庄生理。先入苎萝山里，拜先人墓起。”而陈洪绶的父母皆归葬枫桥，此处的先人应是陈洪绶的祖辈。同时，陈洪绶也曾自署为“苎萝陈章侯”，按柴小梵《梵天庐丛录》第十九卷记有陈老莲水浒牌一则，惜原迹未见，具体内容不得而知。柴云：“首页署款'友弟陈洪绶为也赤兄写’十字，小楷如粟。另一页署款'苎萝陈章侯为也赤先生图于梧柳园之槎庵。’”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苎萝山图，此图绘制于崇祯六年，和陈洪绶所处的时代相近，图中的苎萝山下并没有民居，而在苎萝山的北面绘制了一片民宅。这片民宅就在诸暨城关的南门一带，被誉为赵半县的赵氏家族就居住于此，陈氏家族作为官宦之家，从安全和交际考虑，都不适宜居住于城门之外的城郊地区。因此，离苎萝山最近的城南，这个当时世家巨族盘踞的区域，应该是最合理的位置，也正是在这里居住，陈氏家族才会和世居南门的赵氏家族成为世交。 另外，陈洪绶在成年之后回诸暨之时，常常逗留在诸暨城南苎萝山一带。明天启四年甲子（1624）九月二十五日，陈洪绶赏红叶于诸暨苎萝山，得《红树》诗十首。其二云：“苎萝山下红树齐，浣纱溪上红叶飞，去饮苎萝山下酒，夜自浣纱溪上归。”描述了陈洪绶在苎萝山下饮酒，夜晚从浣纱溪归家的情景。这个家当然不会是几十公里之外的枫桥长道地，而是世居在城南的祖居。 三、翁婿关系和启蒙师 陈洪绶从小展现绘画天赋，相传其四岁就绘就了八九尺高的武圣关公像。朱彝尊《曝书亭集·陈洪绶传》云：“年四岁，就塾妇翁家，翁家方治家，以粉垩壁，诫童子曰：'毋污我壁’。洪绶入视良久，绐童子曰：'若不往晨食乎？’童子去。累案登其上，画前汉将军关侯像，长十尺余，拱而立。童子至，惶惧号哭，闻于翁。翁见侯像，惊下拜，遂以室奉侯。”朱彝尊《静志居诗话》也载及此事，关侯像改为长八九尺。 对于陈洪绶四岁作画之事，各类文献记载均无异议，而对于妇翁是谁，则众说纷纭。光绪戊子会稽董金鉴翻刻陈洪绶《宝伦堂集》引《山阴志》云：“张尔葆字葆生，松江人。弱冠即有名画苑，写生入能品。后善山水，与李长蘅、董思白齐名。其婿陈洪绶得其画法。”陶元藻《越画见闻》也云：“张尔葆字葆生……婿洪绶，自幼及阴，颇得其画法。”张岱的《石匮书后集》卷五十七《妙艺列传·张尔葆》：“婿陈洪绶，自幼及门，颇得其画法。”也谈到陈洪绶曾为张尔葆之婿，并从其学画。 黄涌泉《陈洪绶年谱》载其赘于萧山长河乡来斯行家，他考《宅埠陈氏宗谱》及陈洪绶墓碑均云陈洪绶初娶萧山来氏，继娶杭州韩氏。又依据来宗道撰《陈于朝墓志》认为陈洪绶为张尔葆婿一说，应是误传。 依据陈于朝《苎萝山稿》中记载陈于朝与张葆生有六封书信，其中详细描述了两家定亲的缘由和时间，而张葆生也一直在照顾幼时的陈洪绶，在《报葆生》一信中就提到“即黄口豚犬，终愿照拂，儿子视之，俾不颠挤，幸无负依恋夙志。”所以张岱记载陈洪绶为张葆生之婿，并随其学画并非虚构。但是四岁就塾妇翁家未见其他记载，当是朱彝尊以张岱之说的基础上予以虚构描述而得。《报葆生》一信没有明确时间，姑且从朱彝尊四岁之说。 《重修浙江通志稿·人物表传》中则明确表述了陈洪绶四岁就塾于张尔葆家：“……年四岁，就塾尔葆家，时方治室，以粉垩壁。洪绶登案就壁，画前汉将军关侯像，长八九尺……”。这和《苎萝山稿》中的记载相呼应，应为可信。 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陈洪绶年六岁。正月初三，曾 陈鹤鸣去世，祖陈性学归枫桥守制，这也是从城南回归枫桥的一个前兆。也是这一年，陈洪绶与山阴张尔葆之女订亲。见《苎萝山稿·复张葆生》：“王考未殁数日，尝执朝手谓，窃闻公子高谊，得投玉杵，将为后世光。既礼成，而王考宾华胥矣。” 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陈洪绶年八岁。张尔葆之女早夭。陈洪绶在《苎萝山稿·与张葆生》写道：“独仆次子薄命，每触事有感，未尝不与母抱首啼泣也。” 到了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陈洪绶年九岁。时年春，父陈于朝邀来斯行到家坐馆为塾师。来斯行见陈洪绶与其次女同岁，遂有订亲之议。《苎萝山稿》来斯行所撰奠章：“吾初与亲翁饮冰交，丙午岁邀予馆谷其家，予方至，而亲翁之病革矣。予时视其两郎君，皆韶秀可喜，次君年方九岁，与予女正同生，予心私计，以为择婿宜无如是子者。后亲翁竟淹忽不起，而予幸叨一第，一生一死，何敢相负，遂订姻盟。” 也是这一年，陈于朝因病去世。其时祖父陈性学尚在枫桥守制，陈洪绶便与兄长陈洪绪回到了枫桥。《宝纶堂集》卷三《涉园记》云：“余十岁，兄十五岁时，读书园前之搴霞阁”。涉园在枫桥长阜乡陈氏故里忠勤堂后，详见《光绪诸暨县志》。 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陈洪绶年十七岁。十二月，母亲王祖齐喉疾病重，陈洪绶从权赘入萧山来斯行家。《苎萝山稿》附来斯行《奠章》：“暨旧年冬，予方读礼家居，而使者仓卒至，云亲母病喉，病且不可测，惟以次君姻事为念。且云吾得一见新妇，死且无憾。予时念在制中，礼不得婚嫁，而亲母病势既若此，乃稍从权，赘次君于家。” 至此，陈洪绶离开了诸暨，正式入赘萧山来家，并定居于萧山。 四、兄弟关系 按孟远撰《陈洪绶传》：“当父殁时，绶方九岁，累世家资，悉兄绪操管钥，恐弟分所有谋，所以戕害之者无不至，时时奋老拳，而绶执弟道弥谨。念兄之意，以区区资财产业耳。男儿当自立，万一祖父无尺寸遗，其谁与争？余何忍恋恋于此，使吾兄有不友之名。乃悉让所有，徒步走山阴道上税一廛僦居焉。”后人正是依据此段陈洪绶与兄长陈洪绪关系的记载，将陈洪绪推到了不仁不义的位置。 事实上，孟远所撰《陈洪绶传》有失翔实。陈洪绪的年龄，据《宅埠陈氏宗谱》云：“灏四十一讳胥畅，字洪绪，号亢侯……生万历癸巳（万历二十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按陈洪绶《涉园记》亦云：“余十岁，兄十五岁，读书园前之搴霞阁。”这段话正吻合宗谱所载的年龄。因此，孟远在《陈洪绶传》中说他们兄弟间相差十余年，是错误的。陈于朝去世之时，陈洪绶年仅九岁，而兄长陈洪绪也仅十四岁。此时，祖父陈性学和母亲王祖齐均健在，且不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是否能操管钥，作为官宦世家，此类兄弟相残的情形是绝不会允许出现的。而陈洪绶《涉园记》亦云与兄一起读书，并无其他表述。而在实际生活中，兄弟两人更是经常合作共事。万历四十三年（1615），陈洪绪、陈洪绶一起刊印《苎萝山稿》；五月，兄陈洪绪请华亭陈继儒为父《苎萝山稿》作序；八月，陈洪绶与兄请妇翁来斯行为父《苎萝山稿》作序。《苎萝山遗稿叙》：“洎陈子殁垂十年，其仲子章侯婿余家，偕其伯氏亢侯，裒集遗稿，得若干篇，付之剞劂氏，以图不朽先业而属序于余……万历乙卯仲秋，萧山友人来斯行顿首君于梧柳园之槎庵。” 天启七年丁卯（1627），陈洪绶与兄陈洪绪至萧山，为范夫人七十寿辰请寿序于来斯行，代来斯行作《寿太母范夫人七十序》。《宝纶堂集》卷一《寿太母范夫人七十序》云：“丁卯秋六日乃夫人七十诞辰，诸暨陈章侯为吾婿，与其兄亢侯乞寿言于余，余曰：为寿言必多文，文者为无实德而粉饰者也。夫人有实行可书乎。章侯详述始末，子直叙其始末，不文一辞，即欲文一辞不得，然何以报二侯之请，愿于拜舞堂下时三诵曰。萧山来子曰：夫人真节妇之最少者。”陈洪绶于《寿序》下自注云“代槎庵先生作”。 崇祯三年（1630）秋九月，兄长陈洪绪以陈洪绶不第，为买酒买舟游西湖南屏，以宽慰之。同游者十三叔公、十叔、侄翰郎及单继之。陈洪绶得诗三首，其一题云：“予见摈，兄亢侯为予买酒买舟游南屏，邀十三叔公、十叔、侄翰郎、客单继之相宽大，醉后书之。”“雨中最寂寞，今夜独欢然，我恨貂裘敝，人怜羽毛鲜。一尊频换烛，七尺可繇天，不信通经术，深山老此毡。”其二题云：“见以绶见摈、以酒船宽大游湖上，醉后赋此。”“阿兄备酒馔，买舫为吾宽，立命唯耽酒，知书慎得官。沉沦前世事，诗画此生欢，若言名位遇，非易亦非难。”其三题云：“湖上饮亢兄酒”，“吾道无忧喜，此中强自平，譬如不识字，何念及功名。秋思深林步，诗情夜雨生，阿兄呼酒至，举火断桥行。” 《宝纶堂集》卷九有《怀兄》诗一首，或是陈洪绶在京时所作。诗云：“落月寒阴败箨鸣，疏寮病客最心惊，思君十二年前事，夜雨修篁长枕情。” 陈洪绪在主持修撰《宅埠陈氏宗谱》时，也是陈洪绶为之写谱序。种种这些，都可以说明陈氏兄弟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么，孟远又为何如此描述呢。同样在《陈洪绶传》说到陈洪绶为僧并散尽家产：“喟然曰：'余既为僧，已无家矣。为僧而复与士大夫交，而以利往，是僧以为家也。庚生素知我，而奈何出此。’乃列其乡里平昔交友之穷困者，计其缓急，以为厚薄，瞬息散遗尽，家骆骆待举火，不顾也。时兄绪犹独拥阡陌，其子有以祖宗遗产为言者。则曰：'崇祯之天下，非祖宗之故物乎？’诫其子慎无言。”这里说到“兄绪犹独拥阡陌”，而陈洪绪卒于明崇祯壬午，此当是洪绪之子孙，陈洪绶散尽家财的同时，也可能向侄孙提出了散财的要求，而洪绪之子孙则以祖宗遗产相对，因此双方关系开始出现罅缝。孟远应该是误解了这条信息，将其矛盾嫁接到了兄弟身上，而《宝纶堂集》成稿时和陈氏兄弟去世时间相去甚远，谬误可能因此产生。 对于陈洪绶的研究，人们大多已经关注并认可了孟远《陈洪绶传》中的事实，这种过于简单的结论在许多读者看来已是较为熟知，不过它却与某些历史事实不符。《苎萝山稿》以及《宝纶堂集》复杂的版本存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对陈洪绶的全新认识。当它以全貌示人后，则对研究陈氏的艺术形成与思想来源有很大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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