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ec. 22.2021  ▽ ▽ 一夜风声，把小时候的沙尘都吹到了如今的枕边，又是一晚失败入梦，尘埃绵长，我们在以不同的方式潦倒奔跑，唯一奢望的不过是暂时站稳脚。 不知从何时起，我站在镜子前，再也看不到那个眼眸清澈的女孩了，像一滴墨落入眼中，混乱暗黄，布满血丝与惆怅。 记得那次从黄鹤楼下来，遇见一位算命的阿姨，她叫住我说我眼睛干净，如今很后悔没当时找她算一卦，算一算我干净的眼睛能持续多久。不过好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而且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就像一只果蝇跌入了米酒，酒再纯净，也回不到最初的无染了。孩子就是我的果蝇。  每次睡不好就开始怀念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那时候长裙后面的拉链没人帮我系，可我一个人点了半份炸鸡，打开喜欢的综艺，以满满一杯冰可乐敬自己。现在，长裙拉链有人帮忙系了，可是饭后容不下一颗饭后果的享乐，于是我又开始想念那无忧无虑嗑瓜子的生活。 有人说，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但我自己知道，其实没那么必经，也无所谓路或不路。只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了，而那些不断告诉你“没关系，人人都这样”的人，就像高速路口的收费员，以固定的微笑送你离去，他们深知，无论对错，你都会一直走下去。  岁月带给了我们什么呢？除了双眼的浑浊，我想起小时候记载我身高变化的那截门框了。如今，那个门框从遥远的家乡走到了我的床上，静静躺在我身边，以平和的呼吸声提醒我，老大不小了。 或许这就是孩子的另一种意义吧，在你成年失去身高的丈量后，以另一种方式向你展露时光的痕迹。也许从前，混过一年不觉得怎样，而今那些日子却清晰地在你眼前上演着，他从会爬到会摇摇晃晃地站起，再从跌跌撞撞走向你，到光着脚丫四处奔跑，这实在很难被忽略，日子也越来越不好混了。我感觉生活的难度从初级一下子变成了困难，像画家手中的笔突然变成了雕刻的刀，不仅失去了轻描淡写的经历，而且刀刀见血，日日深刻，我也失去了“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的生活，而是夜夜刻骨铭心，分秒对抗折磨。  如今的我，没有了和生活顶撞的勇气，每天贫瘠地站立在原地，尽可能不跌倒便是我所尽的最大努力。而这时候，我终于被称之为“伟大”，实现我小时候的愿望了。可是如今想来，什么人才算伟大呢？勇救落水儿童的人算是伟大；革命先烈算是伟大；消防战士冒着浓烟冲进大火算是伟大……这些伟大的人，都是在自我牺牲与奉献中永存的，可是没人问过他们自己快不快乐，值不值得。我不想做一个伟大的人了，我想自私自利，我想一个人幸福快乐下去。 剧场的戏，除了观众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生活的戏，除了观众是假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虚妄的名号和尊荣，没有一个是值得我深夜倚立的，我想谢幕下台，一个人冒着大雨走回家，洗个热水澡，点一份蒜蓉炸鸡，吃饱之后再美美地睡一觉，可是这么美好的夜晚，已经渐渐在人间灭绝了。因为配得上这样夜晚的人都没有后代，他们的基因无人传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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