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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袁清的随笔《难忘瓢耳山上的读书岁月》

 黄石新东西 2021-12-23

难忘瓢耳山上的读书岁月

今年这个冬天不太冷。眼下虽然已是大雪节气,大家却还在享受着连日阳光带来的近二十摄氏度的温暖。一个晴好的周日,应同学之邀,我们十来个昔日同窗好友,来到了阔别四十多年多的母校一一排市镇石坑小学(原石坑中学)。故地重游,怀旧寻梦,附庸风雅,自得其乐。  
上午九点多钟,为了寻找当年上学路上的记忆和感觉,也是为了表示对母校虔诚和敬意,一行人在石坑铺弃车徒步来到坐落在瓢耳山上的那所承载着我们少年的求知与渴望、苦涩与磨砺、梦想与追求的学校。因为我们当中有的在这里从小学开始一直读到初中毕业,有的初中两年在这里渡过,有的既在这里读过书还在这里教过书,所以大家这份虔诚这份敬意是真切的实在的,大家的心情也是轻松的愉悦的。虽然因为是星期天,学校大门上着锁,而且我们站在门外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四十年前那所简朴土气的乡村学校,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不家对昔日母校模样以及少时读书情景的浓厚兴趣和满满的回忆。大家纷纷望着校园指指点点,争先恐后讲述着那些沉寂已久的陈年往事和童年趣事,相互传递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和真情实感。不多时,一个家住附近的老师过来打开了校门邀请我们进入了学校。在家休息的校长也闻迅赶来,十分热情地带领大家参观校园,如数家珍般向大家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  
随着谈兴渐浓,大家在欣赏新校园风采、感叹母校脱胎换骨般变化、称赞学校建设成就和教学成果的同时,更多的是追忆和讲述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读书岁月。  
原来的石坑学校不是在瓢耳山上的,而是在位于石坑大畈中间的一座规模宏大的明清古建筑里面。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园,当地百姓都称之为“官家”。它究竟有多大?占地面积是多少?里面又有多少房间?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我们一行人当中有几个同学一年级启蒙就是在这里读的。印象中只记得大畈当中有一个用围墙围着的房子,围墙四周有很多门,里面有许许多多大小不同的房间、厅堂和天井,还有很多院子、草坪和树木。我们这些在这里读书的小孩上学时就被家长和老师告知,到学校后不能到处乱跑,否则是会迷路和走丢的。由于代已久,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个庄园已经显得很破败。摇摇欲坠的楼梯,穿风漏雨的房间,危机四伏的环境,已经不宜再做为学校了。于是,就有了撤除官家大院重新建校的举措。而离“官家”不到300米的瓢耳山就成了新校址的首选。  
大约是1971年秋天,新学校破土动工。我们这些年龄参差不齐的学生被分散到附近几个村组的祠堂里临时就读,几个年级的学生同处一室上课,俗称“复式班”,算是提前享受了大学生听大课的待遇。第二年春天,新学校正式建成。两排用“官家”老房子拆下来的材料建起的砖瓦平房,几间简陋的教室,构成了最初的一所新的石坑小学。石坑大队十一个生产队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学生全部搬到了新学校就读。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政府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又在这里开疆拓土,陆陆续续建起几排教室和一排教师宿舍,开挖了简易操场,还在山坡下建起了学生食堂。学校的规模也从小学扩大到初中,校名也正式攺为石坑中学,原石坑乡所属的石坑、洛元、硖石、袁绍、塘尾五个大队的初中学生都在这里就读。从此,一向沉寂的瓢耳山上响起了朗朗书声,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培育着一代代新人。  
我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到石坑学校读书的,也从此开始了长达六年的瓢耳山读书生涯。加上后来在这里教书一年的经历,七个年头近二千个时日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这份难忘的记忆里,有艰辛、有苦恼,当然也有快乐、有收获。  
那时候的学校条件是真简陋。与现在的高墙大院、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的新校园相比,过去的石坑学校无论哪个方面都显得十分简陋。那时候的学校四周没有围墙,教室寑室教工宿舍都是平房,室内室外地面也是泥土的。几排高矮不一差错不齐的条桌长凳伴随着众多学子漫长的读书岁月。教学条件与现在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一张嘴巴一本教材几支粉笔和一根权当教鞭小棍子就是老师授业解惑的全部。学生更是缺纸少笔,有时连课本也是低年级借高年级的。记得有一年学校没发书,老师让学生抄了六篇《人民日报》社论就算是一个学期的语文课。读书环境读书条件之差可见一斑。  
那时候读书的日子是真艰苦。从七十代走过来的人,记忆最深的恐怕是那时候物资匮乏给人们生活带来的不便。人们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定格在最低标准,维持着最低水平。体现在我们这些农家子弟的读书生活上,也是十分艰苦的。吃的方面,大家体会最深的是一日二餐甚至是三餐红薯,走读生在家吃的是红薯,住读生带到学校大蒸笼上蒸的还是红薯,以致很多那时候的过来人现在打死不吃薯。穿的方面,同学当中一年四季破衣烂衫的不在少数。记得有一年冬天,有个同学甚至在冰天雪地的时候仍然穿着一件打着补钉的单裤、打着赤脚来到学校,这情景现在想起来都难过。行的方面,走读生无论春夏秋冬都是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步行上学,住读生最远的离家十几里路,每周一个来回也没个车子搭。这样艰苦的读书日子是现在的孩子们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  
那时候的社会活动是真丰富。与现在学生读书满堂灌、作业压成山的情形有所不同,我们那时候读书实行的是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提倡的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追求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那时候读书还是相对轻松的。除了课业负担比较轻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劳动课特别多。记得从二年级开始,每周总有几个半天劳动课,不是栽树、挖土、填操场,就是到附近生产队插秧、耘田和割谷。学校附近方圆十几里的田块我们几乎做了个遍。还有就是学校或班级经常组织勤工俭学活动。摘栗子、捡苦株、斫苞茅竿、砍黄荆棍,这些能够来钱的门路我们都尝试过。勤工俭学的收入既可为学校添置一些粉笔之类的教学用具,还可购买一些本子笔墨奖励学生,有时还可以为同学们减免部分学杂费。一举多得,老师和同学们都乐此不疲。印象最深的是读初中时两次长时间的开门办学活动。一次是初中一年级下学期,我们一年级两个班八、九十个同学自带被褥口粮,来到洛元大队石井明生产队安营扎寨。住农家、睡地铺、吃蒸饭,同社员们一起出工劳动,听老贫农忆苦思甜,请农技员讲农业知识。两个星期十五天的开门办学活动很快结束,同学们学到了技能,得到了锻炼,大家过得十分开心、非常充实。还有一次是1976年冬天,全县开展网湖水利灭螺工程大会战,所有初、高中生响应上级号召,有幸参加了这一史无前例的伟大工程建设。当时我们正在读初中二年级,按照属地原则,我们被编入排市公社所在的团,施工项目是富池电排站工程。当我们来到工地的那一刻,真的是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震撼了。“那家伙,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宋丹丹小品里的台词说的就是这种动人的场面。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和本大队(工地上叫连)的民工们一起住工棚、锤石子、挑泥土、筑堤坝,经历着汗与水的考验,经受着苦与累的锻炼,也感受着社会主义集体力量的强大。在石坑学校读书的几年,类似于这样的勤工俭学、开门办学、野营拉链、游行大会等社会活动还有很多很多。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读书,虽然没有现在这样专心专业,但确实能够磨炼人的意志,造就人的品格,促进人的成长。所以我们这一代人中大多具有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品质。以致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这些人仍然能够在人生旅途的最后一公里上,为家庭为小孩为国家为社会而活着累着挣扎着奋斗着,仍然散发着有限的光和热。  
青少年的读书岁月是短暂的苦涩的,也是多彩的美好的。在经历了几十年风霜雨雪世事沉浮人情冷暖酸甜苦辣之后,我们对当年在瓢耳山上的读书岁月满怀感激,久久难忘。  

      二0二一年十二月八日于龟山垴陋室


袁清(野钓山人),湖北阳新人,1963年出生,当过老师和基层公务员。喜欢读书和码字,爱好听戏和钓鱼,不喜繁华与热闹,偏爱平淡与清静。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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