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至辛丑岁杪，猖獗了近两年的新冠病毒又以新的变异方式——奥秘克戎，向脆弱的人类发起了新一轮进攻。在科学家们尚未弄清它的真面目之前，最保险的办法是待在家中，不出门或少出门，以减少感染几率。而我们却在此时选择了外出旅行。用一句江湖上的话说，这无疑是“玩命”。
起因是：四个多月前，先生突发心脏病，经搭桥手术，捡回一条命。于是就提出想去暖和的地方旅游，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他一起来了场“玩命”的辛丑岁杪坎昆行。
坎昆（Cancun），玛雅语意为“挂在彩虹一端的瓦罐”。位于墨西哥尤卡坦半岛东北端。从空中看，是一个V字形的狭长地带；从地图上看，左上方是墨西哥湾，右边是加勒比海，隔尤卡坦海峡与古巴岛遥遥相望。
坎昆地处热带，原是一个只有300多人的僻静小渔村，上世纪70年代，墨西哥政府投资3.5亿美元，将此地开发为旅游区，如今，已发展成为每年可接待200万游客的国际旅游圣地，是世界公认的十大海滩之一。
我们乘坐的航班12月3日午夜11：45从旧金山国际机场起飞，其时已过了感恩节出行高峰，提前一周订机票时，已无二人相邻的座位可订，看来，这世上还真不乏敢和奥秘克戎“玩命”的旅游狂人。然而到了机场却发现，以往人头攒动的航站楼，空荡荡的，从办理登机大厅出来往安检处走的时候，整个走廊几近无人。疫情对人类的影响，可见一斑。
航班到达坎昆的时间是早上7：55，去掉时差，实际飞行时间5小时10分。一路上不吃不喝，也不摘口罩。待到天空由黑转灰，转成微蓝时，我开始一眼不眨地望向窗外，窗外愈来愈亮，终于，一条蜿蜒的海岸线进入了眼帘，像是上天随手画的一撇，自然地逶迤在广袤的海样与陆地之间。随之，是一片郁郁葱葱，郁郁葱葱中，有两条通向远方的平行线，感觉像是传说中的天外来客，在丛林降落时划过的留痕。
下飞机时，我和站在机舱口的机组人员说再见。不料，机长却用中文回了一声“谢谢”。要知道，我可是戴着口罩呢，他是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呢？是见的中国乘客太多，还是我身上烙有中国“印”？总之，他的这一声“谢谢”，宛如坎昆的蓝天，一下子温暖了我这个中国人的心。
坎昆机场很大，到达航班只有我们这一架。出海关，取行李，途中，见一保安身挎长枪，站在那里，心头不禁一凛，除了学生时代学军打靶时摸过一次真枪外，这是这辈子第二次见到真枪，而且是在坎昆机场，人说的墨西哥治安不太好，恐不是虚言。
出了机场，就看到一个身穿酒店制服举着酒店牌子的工作人员，我们出示了酒店二维码，随后就被领到一辆商务车旁，接我们的司机捧着一个装有矿泉水、口罩和消毒洗手液的盒子等在那里。我们上车后，司机先做了自我介绍，说欢迎来墨西哥。说上周一直下雨，直到今天才放晴，是你们的到来，带来了阳光。我听了，心里直乐。明知他说的是恭维话，可还是止不住乐开了花。司机接着问我们想听什么音乐，先生说，什么都行。他就说，听浪漫的吧。而后，从机场到酒店的半个小时车程里，我们就在若有若无的墨西哥浪漫音乐声中度过了。
途中所见，也没什么特别，只是道路两旁的绿植，给人以别样的印象。也就一人多高，挤挤挨挨，毫无章法，不像人工种植，像是自然造化，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那种“胡搅蛮缠”的样子就像邋遢鬼头上的乱发。以前没见过热带丛林，或许，热带丛林就是这个模样吧。
车到立交桥时，司机说，向左拐是坎昆，我们的酒店往右拐，在相反的方向。我一听，心都凉了，原来我们订的酒店不在坎昆啊！
车子转右之后，从一个小镇旁经过，后来知道是莫雷洛斯港（Puerto Morelos）。路口坑坑洼洼，车子像扭秧歌似地绕坑而行。司机说，路不好，雨水太多。我们对酒店大堂的旅游顾问提起这段路时，她说，走这样的路才够刺激。而返程时送我们去机场的司机则说，这路上的坑像是撞月球撞出来的。他也就一司机，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就把糟糕的路况给人留下的不好印象给化解了，由是，你不得不佩服老墨（在美华人对墨西哥人的昵称）们的幽默爽朗。
好在“月球”坑很快就过去了，前面不远，就是酒店区。酒店区路口有道闸杆和保安，我们因为坐的是酒店的商务车，所以没有停车受检。
到了酒店，下了车，脚跟还没站稳，脑门上就先挨了一“枪”（测体温）。此后不管是进博物馆还是在莫雷洛斯港餐馆就餐，都要站在电子测温器前先测一下体温。没办法，谁让新冠病毒这么猖狂呢。
进了酒店大堂，被告知房间还在整理中，我们无处可去，就坐在游泳池旁的沙滩椅上等。无意间看到遮阳棚的廊柱，居然是古罗马塔司干柱式，后来发现房间阳台和整个酒店的廊柱都是朴实的没有装饰的塔司干式。酒店有三个游泳池，两个位于餐厅和沙滩之间，靠近餐厅的泳池后方有一个半圆型吧台，吧台前围了几个人，手里举着酒杯或是饮料，在水里泡着，有说有笑，像是一群泡泳池泡出来的“泡”友。一个女士坐在泳池边，在往身上涂防晒霜。据说她们的防晒霜不是为了防晒黑，而是涂了之后可以把皮肤晒成小麦色。小麦色是欧美人喜欢的肤色，一是说明你户外活动多，二是说明你去度假了。不像我们中国姑娘，以白为美，外出旅游生怕给晒黑了。用专家的话说，这就是文化差异。
房间收拾好了，比我想象的好，阳台面朝大海，可以鸟瞰海浪扑沙滩。
我站在阳台上，俯首望去，一个大浪打来，卷起，向上一翻，“嗵”的一声，扑在了沙滩上。紧接着，一个后浪，又一个后浪，像前赴后继的勇士，一个接一个地扑上了沙滩。以前没有注意，这次才发现，海浪扑沙滩的声音是那么特别，好像任何一个象声词用在它身上都有失准确。
阳台正对着东方，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大海，拉开阳台门，可以看日出；晚上睡觉，头枕着“波涛”，在波涛声中进入梦乡……那种没能住在坎昆的遗憾就这样被无敌的大海扫到九霄云外了。
但坎昆是一定要去的。第二天，吃过早餐，我们让门童帮我们叫了辆出租车，门童说往返包车，包括在坎昆等三个小时，1600墨西哥比索。结果来了一辆大奔。
从我们住的酒店到坎昆，大约45分钟车程，第一站我们先去了坎昆玛雅博物馆。因为玛雅文明有太多诱人的不解之谜了。从公元前1500年玛雅人“突然”出现起，玛雅文明就与同一时期的其他文明不同，他们没有经历漫长的进化时期，从一开始就具备了高级技术，在与亚、非、欧古代文明完全隔绝的情况下，独立创造出了令世人惊叹的伟大文明。尤其是玛雅历法，对宇宙周期和时间的计算，截至到20世纪，还是跟踪银河时间最精确的方法。让人不解的是，如此奇异的文明，却在公元9世纪，于一夜之间消失在美洲的热带丛林中。就像它的崛起和发展一样，它的衰亡也充满了神秘色彩。研究人员对此提出诸多假设，但至今仍未得出令人信服的定论。一些专家甚至认为玛雅文明是外星人创造的。这一说法虽没办法证实，但却为玛雅文明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衣，让人更加为之着迷。而坎昆位于尤卡坦半岛，玛雅文明后古典时期最繁华的城邦奇琴伊察就兴起在尤卡坦半岛。所以，到了坎昆，岂能不看坎昆玛雅博物馆？
坎昆玛雅博物馆很新，外观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仅博物馆名字单独镶嵌在一面绿草墙上，展厅设在顶楼，不大，只有400余件展品，但都是玛雅地区古代居民的遗物。印象比较深的有人像浮雕、玛雅人崇拜的羽蛇神石雕和巨大的灰泥面具。文字介绍说，玛雅艺术表现的主要对象是他们的统治者，灰泥面具代表的则是他们的神的主人，他们的力量和权威。
我拍了一些照片和文字介绍。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有两处。其中一处是关于玛雅文化的说明。
我们都知道今天仍有200多万玛雅人后裔居住在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等国家和地区，许多人至今还能说玛雅语，像带我们去奇琴伊察的导游，能说三种语言，但玛雅文明的精华，如象形文字、天文、历法等知识却已经消失殆尽，未能留给他们的后代。对此，博物馆的文字介绍是这么说的，它说：这个古老的文化不仅仅是刻在石头上的文明，它在尤卡坦半岛、恰帕斯等地区的人口中仍然充满活力。他们在为自己的过去感到自豪的同时，也在继续积极建设自己的未来。
另一处文字则更有意思，说现在的金塔纳罗奥（墨西哥位于尤卡坦半岛东部的一个州）的第一批居民是在大约12000年前的更新世末期到达这里的。当时地球上大部分大陆都是冰冻的，（这些先民）也许是从东南亚穿过太平洋先到达中美洲，后到达金塔纳罗奥的。此一说之前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感觉它似乎是从历史的角度印证了一位印度女专家给出的“玛雅文明起源于中华文明”的说法。但是对于这一说法，中国专家并不认同，认为论据不够充分。我们也就姑妄听之吧。
出了博物馆，司机送我们去了坎昆购物中心。购物中心大楼上写的是“时尚港”。四周是购物街。购物街有麦当劳、星巴克、“耐克”专卖店、旅游纪念品商店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时装店。若只看外表的话，其现代感不输美国任何一个大城市。
我们沿着购物街边走边看，走到海边时，看到一家敞开式餐馆，屋顶正中是玛雅式草棚，草棚上挂着一块写有Taco（墨西哥煎玉米饼 ）Tequila（龙舌酒）和 Cankun（坎昆）字样的招牌，门旁放着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位时髦的女性骷髅塑像。墨西哥的饮食文化、酒文化、亡灵文化、玛雅文化及地域特征五个最具代表性的元素，如此这般，被这间餐馆一网打尽。
随后，我们去了坎昆的著名地标，即竖立在一片公共海滩边上的六个彩色Cankun字母。我们到的时候，等着与地标合影的人已排成了长龙，算了一下，排到跟前至少要半个小时。而我，又不想放弃，于是举起手机拍了张“坎昆”与别人的合影，拍完，觉得还不够，就坐在“坎昆”前面的圆台上，与陌生人和“坎昆”合了个影。“到此一游”就此完成。先生问司机，是不是因为是星期天，才这么多人。司机说，每天都这么多人。由此心头一宽，原来“俗不可耐”的到此一游，有这么多旷世“知音”。
第三天，我们去了奇琴伊察。奇琴伊察是玛雅语的音译，意思是“在伊察的水井口”，始建于公元5世纪，是玛雅城市文化顶峰期的重要遗址，1988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早上7：45，我们就上了面包车，转来转去接人，一个小时后，才被送上开往奇琴伊察的大巴。导游先给大家发迷你面包蛋糕和香蕉，随后就自豪地讲起墨西哥的金字塔。他说世界上最高的金字塔在埃及，但最大的金字塔在墨西哥。埃及的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而墨西哥的金字塔是古玛雅人用来祭祀的祭坛。
途中经过一座老城，目之所及皆是低矮的平房，看不到一座高楼，导游说这是一座Colonial city（殖民地城市，1521年，墨西哥沦为西班牙的殖民地，直到1821年才独立），其老旧与坎昆的崭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隔窗拍了张照片，想留下老城的样子。但因车窗外挂有纱窗，拍出来的照片看上去一片混沌。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天坑”旅游点停了下来。据说尤卡坦半岛上分布着大大小小200多个“天坑”。我们见到的这个望下去大约有三层楼那么深，水呈深碧色，一些年轻的游客下车后租了救生衣，就沿着楼梯下到坑里游泳。而我们这些“老人”只能望坑兴叹。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我要说，旅游也要趁早。不然等到了我们的年纪，再听旅游顾问介绍坎昆三大主题公园那些穿越神奇洞穴、丛林探险、潜水等惊险刺激的项目时，就只能心向往之，嘴上说“No”了。
午餐是自助餐。是在一座玛雅式草棚的棚底下吃的。品种很多，也很干净，除了卷饼、炸鱼、迷你汉堡包、蔬菜沙拉和水果，其他都叫不出名字，我就每样来一点，有的好吃，有的一般般。吃的时候，旁边有歌舞表演。先是一男一女，头顶餐盘酒瓶和酒杯，随着音乐的节奏踢踢踏踏了一阵儿；最后是两个头戴羽毛，脸上身上涂满了各种图案的“玛雅”男人，一个用手击鼓，一个从左到右来回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嗷嗷”的叫声，还时不时来个转身。舞得是不是正宗不知道，但他们的装扮却和看到的人像浮雕差不多。
到达奇琴伊察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门口排队等进园的人还很多。导游带着我们先看了那座著名的卡斯蒂略金字塔（也叫羽蛇神金字塔，玛雅金字塔，墨西哥金字塔），该金字塔的图片之前已看过很多遍了，但真正站到它的面前时，还是被它的雄伟和神奇给震住了。你无法想象，在没有金属工具和运输工具的条件下，玛雅人是如何将那些巨大的石头运来，垒成一座高30米的金字塔的。而且金字塔的台阶总数是365，正好与一年的天数相吻合，每到春分秋分时，它的拐角就会在北面的台阶上投下羽蛇状的阴影，阴影会随着太阳的位置向下滑行。只可惜，我们去的不是时候，没能看到这一神奇的景像，我们只是站在奇琴伊察的中央，感受着玛雅人创造的神奇与辉煌。
之后，导游把我们带到了古代中美洲最大的球场。在这里，我看到了嵌在高墙上的进球石环和高墙下刻着球员形象的石板。石板上有一处下跪无头的雕像，导游说，是断头图。在奇琴伊察，球赛不是娱乐，而是一种宗教仪式。赛前由祭司先算上一卦，双方队员谁也不知道卦上的内容，他们只管在场上拼，最后不管谁输谁赢，双方的队长至少有一个要献上的他的人头，用以祭神。我拍下的那幅断头图，刻的就是这一场景。如果不到现场，只是听说，你绝想不到古代奇琴伊察的球赛会是这么血腥。
奇琴伊察有建筑物数百座，我们只看了金字塔、球场、武士庙、圆柱广场和天文台。一路上几乎走到哪儿，都能听到“One dollar！ One dollar！”（一美元）的叫卖声和小贩们吹出的美洲虎的吼叫声。
从奇琴伊察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八点多了。第二天，我们哪儿都没去，就待在游泳池边。看工作人员教那些爱美的女士做水中健身操，听喇叭里工作人员带着游客玩“宾果”游戏。午饭时间，服务员过来问我们想要些什么。我们问有什么。服务员说有鸡翅、蔬菜、水果。我一听有蔬菜，想都没想就说，我要蔬菜。蔬菜送来时服务员掀开盖子的一刹那，我差点没崩溃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送来的竟然是一盘生胡萝卜条、黄瓜条和“黑科马”。三年前坐邮轮到墨西哥旅游时吃过“黑科马”，听导游说过它的名字，却忘了问怎么拼，结果没能查出“黑科马”是什么。现在机会来了，我就问服务员，这白色的蔬菜条是不是“黑科马”。服务员说是。我问怎么拼。他告诉我是Jicama。我让“讯飞”翻译了一下，原来“黑科马”就是“豆薯”。三年前的谜，就这样被我歪打正着地解开了。只是不知道，将来有一天，玛雅文明的起源和衰亡之谜会不会也像这样，被人“歪打正着”地解开。
养精蓄锐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我们便精神抖擞地去逛了两英里以外的，也是离酒店最近的小镇莫雷洛斯港（Puerto Morelos）。
去之前我们先咨询了一下旅游顾问，问小镇的治安怎么样。顾问说，非常安全。
小镇不大，人口只有一万。走进去不远，就到了小镇的中心广场。广场正对着大海，角上有一间教堂（教堂在墨西哥随处可见，1521年，西班牙殖民者在占领这块土地时，也将他们的信仰带给了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如今墨西哥信奉天主教的居民占到了全国总人口的88%），两侧是餐馆和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路边有摆摊卖水果的小贩。我买了三个香蕉，花了10比索。我想近距离看看墨西哥人的生活，就拉着先生往小镇里面走。哪知道，街上竟空无一人。猜想这里是旅游区，这镇上的人，大概都出去忙生意了。我们就掉头回到了广场，开始无目的地闲逛。在海边拍下被台风打歪的旧灯塔，在树下看街头卖饮料的小贩玩手机，在莫雷洛斯港地标前照合影，在一间小店前，看着一大片写有美国著名球队Logo（徽标）的“玛雅”面具发出会心的微笑……逛着逛着，猛不丁，被一个男子叫住了，“你们不认识我了，我刚才还和你们说过话呢。”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我们是他多年不见的亲人。我和先生一愣，已想不起他是不是我们下车时在镇口遇见的那个人。就像外国人看我们中国人一样，我看他们墨西哥人长得也都一个样。他见我们发愣，就说，旁边这间是我叔叔的店，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最后，在他的带领下，先生用1300比索买了两件体恤衫，两顶太阳帽。细节就不说了，因为我一直记着奇琴伊察导游临和大家分手时说的几句话，他说：如果今天的游览让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请不要说出去，让以后来这里旅游的人自己去发现这个秘密。他说得那么动情，就是铁打的人也不忍负了他这片拳拳之心。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况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没有不足。只是这么一来，我们闲逛的心情没有了。于是就在临海的一间餐馆坐了下来。
餐馆外是蓝天白云大海。十几只醍醐在栈桥边自由自在地游着，一个街头艺人抱着吉他站在加勒比海的阳光下，一首接一首地弹着，我听出其中一首是《啊，朋友再见》，先生说他也听出一首熟悉的歌。
菜单拿来了，我认识的有虾、三文鱼、鱿鱼和螃蟹，我就点了一个虾。等上来之后，我差点又晕了，一只高脚酒杯，里面放了一些生虾和红色的酱汁，虾上面有一片牛油果和一些切碎的香菜。我皱了皱眉，将一只虾放进了嘴里，有一点点酸，又有一点点甜，甜酸中还带有一点香菜的香味，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点的是“鸡尾虾”。就像人说的，在国外，你永远想不到你点的会是一道什么样的菜。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离开坎昆之前，我们决定把最后一天留给沙滩。
吃过早餐，我们问户外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可不可以订沙滩椅。她说，前两排已经满了。只能订第三排了。等我们换好泳装从楼上下来，那位热心的服务员就把我们带到了预订的沙滩椅旁，她先往沙滩椅上铺好浴巾，然后打开遮阳伞，接着又把其中的一张挪到遮阳伞下面，做完这些，又给我们送来了两瓶矿泉水和面部降温喷雾剂。临走，又问我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感觉她真把我们当“上帝”了。而这，不过是这间酒店给我们留下的美好印象的一角。几天来，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只要遇上酒店工作人员，不管是清洁工还是花匠，他们总是一脸笑容的和你说“Hola”（你好）。早餐我去灶台前点煎鸡蛋，那位小师傅一边煎，一边教我说西班牙语“煎鸡蛋”“早上好！”“谢谢！”感动得我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就像玛雅人在石头上刻下他们的文明一样，把他刻进了我的脑海里。
我们在海滩待了差不多5个小时。先生因心脏不好，在沙滩上走容易气短，我就一个人在沙滩上玩自拍。拍了一会儿，我见一位女士也在自拍，就走过去，请她帮我拍照。我告诉她，先生因心脏病不能在沙滩上多走。她说她丈夫也一样，上个月感染了新冠肺炎，三天前才刚刚转阴。我听了，顿时有种同是天涯“陪病人”之感。
就要和坎昆说再见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早上八点，我们按照预约，去酒店大堂旁边的小房间做新冠病毒检测。检测前先扫描检测二维码，在手机上填写表格，填好后检测人员用一根棉签往我的鼻孔里轻轻一捅，就让我们回房间等结果了。过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检测结果就发到我们的手机上了。中午11点，我们坐上了去机场的酒店接送车。等到了机场，走进出境大厅时，才发现，大厅内人多得如过江之鲫，如果不是看大家都戴着口罩，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疫情中。
办完了登机手续，接着过安检。过了安检，迎面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售酒柜台，恍惚中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看了看指示牌，有28个登机口，一路走过去，登机口对面全是商店。像这样把候机大厅建得跟商场似的机场还是第一次见。
下午5时5分，飞机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原想着奥秘克戎这么凶，过海关一定会很慢，会像办理登机手续时那样，要求你出示护照、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和接种疫苗的二维码。不想，过的时候，海关人员只看了一眼护照和护照背面的检验章，就放行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去了一家餐馆。进去之后，餐馆服务员要我们出示接种疫苗的证明，否则不能进去吃饭。我知道这是加州推出的无疫苗接种证明的，禁止出入聚众场所的防疫新规，但没想到执行得这么好。新年就要到了，但愿这一新规能在全美推广，也但愿全世界各个国家都能采取有效措施，阻止病毒蔓延，让肆虐了近两年的新冠疫情早日结束。如果是那样，明年年底，我就可以回国，来个壬寅岁杪中国行了。
王惠莲，河南省开封市人，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2004年移居美国，现居美国旧金山湾区。已在美国中文报刊和国内报刊及网络发表数十篇散文随笔，作品曾在美国、香港和大陆获奖。海外文轩作家协会终身会员。 旅游文学的小作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