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苏80 漫天飞舞的杨花中,远远站着一个令人心醉的苏东坡接昨天讲到,苏轼的好友章楶来信,附上一首《水龙吟》,以杨花为题,苏轼在回信中谨慎地次韵一作。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渐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街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苏轼这一首《水龙吟》是千古名篇,已经有太多名家大师点评,我怎敢班门弄斧?仅就个人的诵读感受而言,大概可以读出三点差别,或者叫差距,亦无不可。章词的功夫全停在了表面,包括堤上柳花飞舞所营造出的一片风景,又如佳人睡觉时被杨花覆盖的样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真好看。苏词的功夫全在内心,你看这词上片,第一句已经高下立判:读了,心中是不是感觉似乎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触碰到了,甚至碰疼了?他不写花的颜色与数量,不写花在空间中的位置感和视觉上的体验,直抵人心。西园,有一说,是驸马王诜在汴京的别苑,也就是后来到了元祐年间盛大的文人名场面“西园雅集”的那个西园,但也可能就是一个广义上的指代——遥远的汴京,遥远的家。“我在外省出差,在乎的哪里是这无尽的飞花,分明是家乡的人儿。”一场春雨过后,花落何处?没有人知道,只有池塘里的点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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