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流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又何术能负其责? 这段话来自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勉力支撑一个王朝的末路、被称为大清裱糊匠的李鸿章。 他在我们的史书中一出现就已经是一位镇压农民起义、屡屡卖国的老翁,以至于我们都忘了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他可是经历过书山苦海才拼搏爬上裱糊匠的位置,谁知道砸在手上的其实是一个破屋呢?东糊西裱之后,仍然要面临被打烂的真相,不可收拾之下,谁能体会一个裱糊匠的心痛呢? 他年轻时去应试的路上写了好多诗,其中一首读起来似乎已经预示了最终的结局。 穷与通,都免不了尘和土。就这样罢!尽数付流水。 角逐名场今已久,依然一幅旧儒巾。 —— 《赴试途中有感》 清 李鸿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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