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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融诗歌79首

 心语一线周刊 2021-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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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江左融,居张家界,教育行业任职,省作协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十九期学员,作品见《海外文摘》《中国诗人》《绿风》《散文诗世界》《岁月》《几江诗刊》等及多种年选本。

江左融诗歌79首

 第三十种过敏源

这多年了

为了尽可能逃躲二十九种过敏源

冷空气、灰尘、螨虫、花粉、豆制品......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

甚至不知自己还凭什么理由而活着

尘世的草木瘦了、黄了、枯了又绿了

就像自己一遍遍的死去又活来

无以为欢

而你的名字

才是最致命的第三十种过敏源

不可触碰

轻轻一唤

便会泪流成河

 赐予我

赐予我满纸复活花鸟鱼虫般可可怜怜的爱

赐予我长路跋涉风霜雨雪中的瑟瑟发抖

赐予我沭浴阳光下突然生发无以言说的悲哀

赐予我今生继续于爱恨交织里半死还活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切的命与运

都在你的注视中

一瓣瓣绽开,又一片片凋落

所有的书写那么随心又随性

嗯,就这样,这不过是我

把生命放到诗里,又把诗放在生活里

悲喜自渡

 苦瓜

我必须承认

自己是抱以玩味之心

勘察你如何把一种苦涩砸进自己的体内

在这样的黄昏、或清晨

无数条茎蔓四下扬臂、潜行

柔嫩的卷须在风中伸张触手

尽力攀扯、拉拢、吸附一切可能

只为挤进一隅

安身、立命

还有昨夜之雨凌虐的花蕾

伶仃在菜架上似也奄奄一息 

足够让我忧伤幻迷于

这些努力活着的真相

这些生的艰辛,苦的养成

 处暑

月儿还圆着

叶子欲落

蝉声凄切

只是我们在飞

只是爱的,不爱的,一直在告别中

夜色,正在轻轻慢合它的眼睛

忽然立在你的名字面前

泫然欲滴

病果

该辞别的花,都谢了

秋光跃上原野

撺掇柚园的果子日渐丰硕

它们以不堪盈枝

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卷叶间,剩一枚红心柚

柠檬黄的果皮软塌、发皱

锈点、泪痕斑暗生

它紧紧地抱着枝头

仿佛在为阅读这抹最后的秋色

拼尽气力

这一切,使我不忍说出一种真相:

这样起风了的秋天

寒露会擎来薄雾、霜色

而病果,终将尝尽

所有形影相吊的清凄后

还会最后一次的

替自己默哀

风景

走吧

咱们去看远山、落日与旷野

去看河流尽头

为白云压的一低再低的水草

拔开无人路过的荒径

草树间有蟋蟀、蝈蝈、知了和蚱蜢

它们在那里觅食、求欢与对歌

鸢尾、马齿苋、紫地丁、野菊花......

它们也在默默地开放着

或许它们落寞而渺小的一生

对我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就只喜欢看它们自由自在

努力活过的样子

关于一群鸟儿

我不说昨日午后的那只粉蝶

与斜横在墙头的几朵蔷薇

暗通款曲

亦不说今天的暮光下

远山将何以衔住那轮落日

只说有群鸟儿

它们在夕照下

如何优雅地剪辑自己:

渐渐收拢的翅膀

它们如何轻轻

掷下最后几粒鸟鸣

伴随着几滴雨意

一齐悄悄坠落

一齐跌进

这个铺满忧伤的尘世

 迷幻

再敬自己这杯吧

最后一杯

高脚杯滑在银色美甲间闪烁

迷幻的波尔多

轻诵着密语的波尔多

它携有最致命的毒

驼色风衣、碎花裙、高跟鞋......

都在杯影中摇晃

容许我今夜的任性

赊借其中某一部分

容许你假以摄影师的名义

重归当年未识的流水岸

场景

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那个暮霭渐笼的黄昏

法国梧桐歇在人行道两旁

木芙蓉,晚风中颔首

我们不期而遇

似乎有梧桐叶被我们的谈笑声吵醒

它们扇动金黄色的小衣

晃晃悠悠告别枝头,从我们的头顶滑过

翩翩如蝶

一直,回首频频

所思

落叶未及尽腐

时间就悄悄裁剪出春衣

不堪素手盈握的蓝宝石们

躺在草色间枉自演绎

一出出浪漫神话

尽管

有些故事

终也不能结局

一直都觉得,在这方光景下

如何过得情义从容

才是我们一生思考的主题

厘清

我在回忆那朵云是何时绽放

它来的很白很轻

 那一刻,寂寞被瞻仰

天空从来默默

正如欢喜都是静静

沉伦追随宿命

悲欣亦是

我们都知自己从属于大地

并最终完成一种融入

完成,一抷黄土的本身

这人间

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一直

悬而未决

 向往

我要清澈的活着

对自己有由衷的赞美

我把自己交给湖光山色

交给自由的风声

以及天际中最后的一抹蔚蓝

我愿所有的梦

都是被欢畅的鸟鸣啼醒

春光亦随日光流泻

一切,老去又重生

我知道

有一天我终将寂寞坐断

直到

甚至不能微微的想念一个人

 

虚构

过完这个冬天

我必须

虚构一个情人

任他牵着手

踏在翠色渐浓的原上

仿佛成

人间所有的春事

也会于那一刻

折身而返

在一株樱桃上读春

山坡上那株微毛樱桃又含苞了

那么多密密实实的欲望

一粒粒写在枝头

它们在今天,会于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被一一阅读

而想到不久之后

有满枝满桠的热切

在缤纷的春光中轻歌曼舞

我的眸子还再一次地

逡巡其上

落于早春的最后一场雪

早春的最后一场雪

飞的轻烟似梦

带着它小心翼翼的晶莹

映上烈焰的海棠

是玉琢,是红唇

这样着相的美,总会

惹人有忍不住的心疼

对它的欢喜

总也不敢太用力

任何靠近都是一种伤害

会融化

像我们之间的那抹微妙

读完早春的最后一场雪

我们

终将各自远去

与秋天道别的最好方式

与秋天道别的最好方式

莫过于用心聆听,一群大雁咕咕嘎嘎

云中穿行的叫声

我们一生都习惯于目送

当雾霭散尽,与第一缕霞光对接时

是时候起程了

它们开始扇动黑色的翅翼

低低滑行迷过水洼、池塘、沙滩、河泽、草地以及山林

与这些喂养它们长大的地方

一一道别

它们要追随温暖的阳光、冒着香气的青草

为活下去、繁衍子息而迁徙,

完成命里的注定

一路上,有偌多觊觎的目光

要逃躲的不仅仅是凛冽的秋风

突如其来的暴雨,还有猎枪的准星……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有雁阵从我们的头顶呼啸而过

那嘹亮又动人的叫喊声

我们依然只能选择用心聆听

沉默以送

出逃

风缠着树叶

夜,在夜色中沉睡

腰际上的那只蓝蝶在出逃

梦又一次飞成碎片

冷空气,吹凉我多年的宿命

注定的劫,让我身无可依

最怕急促的喘息、压抑的咳嗽、一不小心的喷嚏

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躯壳被黑影子拽着

在人间的荒芜中匆匆赶路

脚印疼了,泪水

不知到底能逃往何处

 秋天又在远了

这样红红橙橙热闹的秋天

又在远了

亲爱的,什么时候

才让我等到你的来?

站满一根根石柱的张家界

也站满了空前的孤绝

当阳光照射它们的时候

我分明看见

崖间的松枝,在万道金光中柔软下来

漫山白雾袭绕,那么迷幻又迷人

那些飞翔的鸟儿、仰着笑脸的花草

都沦陷不见了

它们之间交换了一座山的秘密

只有山巅的风声,日复一日

无论晴空雨雾,从不停歇

它吹拂的有时轻、有时重

就像我俩之间的爱,有时淡、有时浓

远远近近

总在变幻莫测中

 高脚杯

见过它盛上液体的样子

临窗的茶几上

颀长、透亮,散发迷人的香

与磁性的声音一样

它被捏在一只手里,来来回回地荡

热、眩晕、语无伦次

共同指认某种血色的东西

夜风无知,扯着帘栊吱吱轻笑

灯下的一本书正襟危坐

喃喃一则故事

仿佛还听到雷电夜空里翻滚

一鞭一鞭抽打云层

慌乱、颤栗、无以顾及

抵御这世间

又一场在突如其来的悲喜

 四月.春天的葬礼

它正在来路上

浩浩汤汤

为这个即将谢幕的春天

举行一场葬礼

时间的哀乐

掩压不住悬崖上杜鹃的哭泣

田地间,举着粒粒小白花的荠菜

正垂垂老去

被唤醒的紫云英还懵着脸

而我,已身怀痼疾

寂寞的风袖满衣襟

一个人行走在没有炊烟的暮色下

终于不能把所有的哀伤

和盘托出

 

这一路

我已匍匐的太久太久

磕下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长头

让我的额失去了

对痛感的缱绻痴迷

神山在上

它该知的

秃鹫依然故我

它放肆地睥睨、收纳我的惶恐

雪莲花

禅笑不语

完成这最后一叩

我还要去一片飞云里

再度寻找你

绿萍

名字即涵括宿命

你着一身绿裳,时而抱团、簇拥

终日于飘浮、汲取

水域里捕获几丝阳光

柳荫下观瞧虾蟹鱼贝

风吹雨打中聚散又疏离

以水为枕,一生泅渡

丈量着绿茵茵的梦

尽管它将铺满每一寸疲惫的生长

尽管寂寂无声中

固是悲欢并不相同

同一命题下轻轻微漾的我

仍怀一味索然         

     

   

秋天的第一天

我想如此行走

记忆的冰河不必打开

担心它的雪白仍在眩目

担心那一河一河的忧伤会漫过堤岸

和逝去的爱情会如同蚊蝇爬虫的尸体般仍旧让我揪心

我但愿有一缕风来

拂拭或挽救我困于执念的悲哀

天空的火焰即将燃尽

以金色的黄昏昭示

还会有的绚烂

 冬雨

它落在这个早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凉

簌簌之声发自被击打的树叶间

这是一些拴系在树干上的眷恋

被寒风肆虐,已经悉数不多

树叶在风雨中翻飞

有飘零之美

小城里游走的公交、的士

街巷上疾步的行人、喧哗声

无一幸免

远山多雾,世间变得扑朔迷离

我知道昨夜你又醉酒了

冬雨下,一些日渐式微的牵挂

在凌乱、哀伤

雨点,打湿了我的防水鞋

 风吹向它该去的方向

这段梦在夜色里跌碎了

我拖着早已非我的残躯

去深处寻找

深处有一些溯流的鱼

辞别丰美的水草

浪遏中千万次的徒劳

在完成某种惨烈悲壮

有摁不住的寒

借着晓风的脚步

吹向它该去的方向

 我与尘世有着太深的隔膜

我们说好的

相约去山间看景

不必带雨伞,也不必带干粮

饿摘野果,渴饮清泉

若是困了

就倚在那株红杉树下

看那只蝶与一朵花的亲吻

看它们把柔软的爱一点一点铺满山野

其实我一直明白

我与尘世有着太深的隔膜

拜它所赐的戏弄,已致令我不能握紧手中的笔

一一记录

诸多遭际的荒诞不经

 这种时刻

远处的雷声滚来

风起,乌云翻涌

暮光下一场雨急急赶来

惊扰的鸦雀扑楞椤的飞

还有更多更黑更浓的夜色,亦被催

怕你会担心,想告诉你的是

我已先于雨落前归家

正站在客厅窗户前,手握半杯茶

听雨滴从天空溅落,打湿了浮尘

这种时刻

我想和你在一起

 未竟事.致闺蜜S

徦如那一天来临

托付你的这些———

淡妆,口红只用M.A.C

碎花裙,外搭白色羊毛呢大衣

我想应该穿它暖和点

才不会觉得那里的冷

还有,脚下的高跟脚

穿那双质地最柔软的

路很长,我怕走的会很累

最重要的是,你千万莫忘记

枕边书

就放他的那本诗集

 听禅

水潭边偶然有石子从山体滚落

它剖开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随之又慢慢下沉

又恢复了新一轮的平静

潭边的树梢有风掠过

已惊不动任何

仿佛鸟鸣也被深藏了

我站起来,揉揉坐久的腰腿

把自已捡回家

 听茶

山间无事

沏茶的童子已垂垂老去

他踞守的柴扉,院落的篱笆

爬满青藤、牵牛和木槿花

好一幅记忆的裙摆

错落有致,因风起伏,在日光下微微荡漾

几只小鸡雏,沿着篱笆叽叽喳喳追着喊着要妈妈

厨间的小炉上,已经煨煮了一壶茶

我在竹椅上晒着自己

嗯,只待你来

这不可浪费、柔软的一切

都是我们的

有泪如雨,一滴滴被鸟声接走

鸽子花快开谢了

你还沒能来

我立在天子山的空中田园

头顶风雪

山灵曾予给我的一团火焰

已豆苗般窜出

在风里微微颤栗

其实我都知道

至少是在这样的暮春

会有我们的影子

在梦里叠加

会让梦里的忧伤漫延

会让所谓爱

只一眨眼,便有泪如雨

一滴滴被鸟声接走

 阳光下的重瓣向日葵

这一刻

阳光多么温和

它吻上我的头顶

黑发也被晕染上薄薄的金辉

带及脸颊泛起的一层绯红

是的,这一刻

它是来自印加帝国的那柄重瓣向日葵

在交互一种永恒的,无可言喻的凝视

也许,渴慕会掀翻一场狂风暴雨

打湿有些吹弹可破的日子

可沧桑的我们

早已习惯面对太多的真实

避而不谈

 终于握不住许多

亲爱的

如果你是远山上的那一朵

我已跣足而来

我们在山间养蜂、取蜜、釆蘑菇

除了祈祷山神

不用顾虑和卑膝其它任何

也要搭上一两间茅草屋

纵然为秋风所破

纵然,我们的手中空空如也

终于握不住许多

 箭矢般的飞鸟,逃离我的注目

其实什么都沒有改变

我们各循其是

在生命的河流中行走

许是多事的风

吹断岸边的苇丛

河水,碎银样奔逝

苇花如雪,除了飘向我的发际间

还会飘落哪座坟茔?

远处有箭矢般的飞鸟

逃离我的注目

我们在真相里苦笑

来日方长其实并不长

自始至终,谜底

依然不可言说

无论如何,都请慢下来

容我回溯

回到梦最先开始的地方

天空怀揣永久寓言般的沉默

阳光哼着慵懒小调,涌入河面

甚至还骑上岸边青嫩的柳梢头

随风逍遥

许多于我至关意义的事情

山海湖泊,花鸟鱼虫

都是光阴的物语

值得收进自己的每一粒文字

经由四季风,替它们切切诉说

也许这一生,我会活得比春天的风更轻更柔

尽管它们总是不断吹来一些

突如其来的悲伤

尽管,最终我与它们都会从这个尘世

不知影踪

 定义

想到许多年后

如果,我终于,可以

提笔对你进行定义

我想用还君明珠、纵火、炽望

喻意一朵昙的绽放

姗姗迟行在月夜的美人

露水濡湿的鞋袜、素纱轻裹的腰身

草色于足下寸心低徊

喘息、颤栗

一种恍如前生的追认

嗯,这样已经很好

一切,都安排的恰如其分

我们藏在记忆深处更深处

用一声声早安、晚安

确认珍重

确认,泪流,一次又一次的

在各自的心河悄悄滑过

也拟从容

这样的日子

清舟是不必去泛了

也拟从容



有用无用掰扯

有意无意闲谈

轻描淡写中起伏了山峦

诗酒里,大张其是的悲欢



黑夜一不小心

让漫上眼角的水洗褪了寂寞

绽放了一朵荷

足够一只蜻蜓站立

静静的

 站台

有人远去了,有人正赶来

我喜欢立在微风渐起的站台

静静看那些牵上暮色

裹着尘烟赶路的人

一切在行色匆匆

仿佛时间至此,亦不过是眨眨眼

很多的来不及再次叮咛

就成了匆匆的一部分

甚至有些相逢

就在错愕中失之交臂

而我们面对这填充太多悲怆的人世

只能选择

一次又一次的含泪握别

 我把自己交付梦境与虚空

其实我早已惯见

这明灭幻离的尘世

有一股冷冷而吹的风

它们从海上来

从峡谷来,从高原

从山林

它们或轻柔或猛烈或俯冲

横扫苍生、无从怜悯

我只有把这份惯见

假装置于梦境与虚空

稍稍顺带

把自己也交付其中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春天里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春天里

原上的柳絮太轻,青烟扶摇

山间的梨蕊太白,勾惹闲愁几许

江边的杏花雨,迷离了春山

还有桃林的绯红,已流经昨夜的酒杯

打湿的几页素笺

亦难将息

尘间有风吹细细

这些热闹的、寂寞的、遥远的、热切的

一直都

来来去去

 幽怨辞

这个春日的黄昏

我们突然谈及生死

谈及,有些物事的盛极与凋零

譬如此时的桃红已褪色

梨花正如泣如诉

纷披的春愁织网着原野

又逢了去吃那个叫天青地白蒿子粑的时节

你冷不丁回复我的一句话

怕你死 ,不怕死了的你!

我们就这样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的这些,无济于事

我们,最终

将陷于对世事的无能为力

 一只小黄雀飞来了

她停在车窗的后视镜上

看我,小心翼翼

假装在手机上刷屏

假装一种随遇而安

却没能忍住一声咳嗽

只见她扑地扔下自己的影子

远远遁去

留下同样

惊慌失措的我

被扔在这个午后的春色里

惴惴不安

从无止息

我深知,我有癖

在这临于七夕的日子

我癖好蹑手蹑脚潜进菜园

把颗颗呛血的浆果

圆滚的葫芦娃,紫红的朝天椒

熟透的山黄瓜、丝瓜

摘进篾背篓

它们,就像我半生俘获的亲情、友情、爱情

摘累了,便立在菜园中捶捶老腰

眯眼看轻风摇树,阳光正好

树头上每一片叶子的微微颤栗

都似我的爱

从无止息

 

我深切地颓废于

无法通过一声声鸟鸣

将昨日记忆尽抹

早春的一朵蕾

挂在枝头

艳阳之下微微喘息

河岸之风咧歪着嘴

将一段段包藏的祸心

传送给正待酒浇的春愁

一切都似你所言

春光如是之美

真也觉得

那些有负故人的往事

不必一一述说

 我无可逃躲地想你

我无可逃躲地想你

譬如这季春色

不会因为肆虐的新冠病毒

停下它姗姗脚步

我们依然走上春天的路途

捋捋几丝被风拂乱的发

回味你昨晚寄来的小诗

心思漫卷,起起伏伏

这人间实有太多无奈的苦处

就这样永作相望

也是守护

瞧,两只蜜蜂正穿梭在油菜花间

孜孜汲汲

春的尤物

荠菜,实在是春的尤物

它带上令人足够迷恋的理由

因风涉险而来

从一川碧盈的水中掏出它愤怒的绿

焰火般的翠色便呼拉拉漫卷上原野

只剩桃夭,深红浅白,默默

临岸观火

 

不知道这只蓝蝶何时已飞来

它飞停在腰间

这似乎是一种僭越

或许是二十年前女儿出生的那一天

又或许是四年前那个春末夏初

那日的春光下,花事荼蘼

美的让我举手加额

我知道

有些东西终究会翩飞而去

有些东西定也翩然而来

就像自己

努力又徒劳的半生

小妇人

从此后

我要像今天这样

做一名在山间转悠的小妇人

背上竹背篓,带上小挖锄

一锄一锄

挖野葱、折耳根、竹笋、车前草……

去泥土、摘腐叶、剥笋壳、清洗、切刀、上灶台

把原汁原味的美妫

一盘盘端上餐桌,献给味蕾

一如曾经

把这样的自己

呈给光阴

秋分

这个日子

意味着秋高雁飞,江河日下

意味着那些要说未说、欲说不说的从此缄默

而我,已经无法打捞属于自己的传说

秋月下有沉沦之事

亦不便一一细说

一切都是虚妄

那些

偷偷借阅过的故事

注定会被一页页细细读完

一点点忘却

离别辞

我再次于确认

就在这个八月

将进行一段旅程

背包中收纳半世苍凉

尽管去路茫茫

等待已使我无法宁静

就这样也好

选择在一弯月升时出行

袖一袖手,握别昨日眷恋过的所有徒然

以一只飞鸟的姿态

在铺满烟色的湖光中穿行

幸而前路不远

我要埋姓埋名,要让

些微的记忆失联

让不过是离有种大限

又安祥的近上一程

 

在这样的尘世复活

穿越无数寂寞

一株昙,将噙泪走来 

宿世的哀怨从蕊间纷纷跌落

暗疾难医,今夜还将死去

肉身的消亡才是最美的雍容

异日的田垄头

请不必种下任何期冀

彼岸空茫

只遗不系之舟

明白

原来

有些相遇

是叫大雪纷飞

有些辞别

就叫融雪

老天布置完这一切

业已殚精力竭

 惶惑

他们扛的是一根根笔

我只拿了一柄锄

在土里刨食、薅草

关于诸多草籽般的命运

我已不能表示一种关注

我的惶惑是

那些细节里明明已经死去多次的

在故事里还饶有其事地活着

一直,让我不明就里

 无眠

如此良辰

总也不舍睡去

读句,断竹、续竹

一杯更一杯

盛满黯然消魂

道别了好几遍:早点休息

牵上夜的手

依旧独自在散步

 担心

八十岁的母亲来电话

说药又没了,咳嗽的厉害

我不知道

血塞通、复方丹参滴丸、虎耳素片......

还能给她买多久

这是我最担心的

就像担心沉在石钵里的睡莲

种子依然在、春风也吹拂

而它——

还会不会再次醒来      

 早已暗地把春色望断

它叼来自己的影子

汹涌的白,从天使的翅翼挣脱

俯冲、肆虐

试图挽起更多白,在人间燎原

低低的咳嗽、祈祷和哭泣声

让每一朵梨花的绽放都带上忏意

所有春光下的复活

不过是想有种挣扎

恰如其分,早已暗地把春色望断

  那时候爱情

腊梅花又开了

想到多年前的我

留着幸子头

你蹬回力球,牛仔裤

放假的圣诞节,我们骑车去德夯

去山间访梅

山风吹寒,有雪花不时飞落头顶、肩上

山路陡峭

你走前,我随后

你不时转回头拉上我的手

有漫山的梅香,为我们带路 

 不忍直视

他戴着自制的柚子皮口罩

抱着扁担蜷缩在街头

筐里绿汪汪的白菜、萝卜苗、扯根菜.....全是他的儿

全是他养儿防老的盼头

疫情的风声这么紧

鲜有相买之人

急啊,心内油煎

生活,就这样被他用一根扁担

日日挑在肩头

压得沉甸甸

压得不忍直视

 

无一例外

我一直都在奔忙

清晨,我执浇水壶

穿梭于阳台、窗台与花坛

浇打蔫了的君子兰、紫罗兰、龟背竹......

它们,全在巴巴的等着我喂水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

也是这样给女儿喂奶

哼着童谣,轻拍她小小的后背

一起,在光阴里沉沉睡去

 山行

有风在林间窜,撼摇树身

扑簌簌发声,如潮暗涌

捎上每一枚叶片的颤抖

几线阳光穿透枝条

有黄或红的叶片逃出

夏蝉,趁着空档骤然鼓动歌声

宛如绝唱

人都说世事无常

却也不过风过林梢

惟其淡定          

 行人

其实  我们都明白

在这条路上,剩一身独行

相陪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或许曾追逐过风

也其实啥也没追过

见过欲望在梦中的土地发芽

见过热烈会遭遇风吹雨打

所以请将有些片段给予强行卸载

记忆过滤格式化

更重要是时不时去逃离那些冷不丁冒出的话题

只为瞒骗世界  ,甚或自己

幸而我们终将别离

目尽碧云成生死两茫茫

届时  ,请仍将拍手笑沙鸥

笑它浑身都是愁

是夜,   阑干倚遍   、清宵独立

有思   ,咸咸淡淡   、深深浅浅

泥泞里,伫望春天

 我的深秋

那些夏日远去了

明年还回来

我其实不想顶着多余的草帽

傻傻立在秋风里

瞧,风送来了花儿一样大大小小的寒

它们正在流言中舞蹈,在蜚语中狂歌

在偷窥的目光里

在最轻蔑的沉默中

它们还会落在身上

潜进梦里、浸染肺腑

砸在心尖上

这么多的冷

这么深的凉

足够我用剩下的半条命

日日夜夜,去咳咳吐吐

 秋天的记录者

有些隐匿的物事

正在完成最后的交付

我不能质疑

一滴水会如何推波助澜

直至大海的回归

田野下有稻茬举着金色

进行终局的排兵布阵

农人们忙碌在斜阳下,培土、砍草、烧禾……

预埋下个季节的收获

有些爱,也挂在秋风中

如一枚伶仃远眺的柿子

瞧啊,那摇摇欲坠的甜蜜

饱胀、通体火红

还有别人家的猫咪,闲走夜幕

借上那缕月色,无端地嘶吼

我只是个秋天的记录者

得失之间困于无法抚慰

亟待一座山的沉稳来安顿

比如,再上一次星德山

 言不由衷

是否这样就叫虚度

光阴凝固,空气也是

都在极力掩藏

一浪一浪波涛的来袭

日光海岸边的你,安闲站立

把一些说过的、写过的分行

在日头下蒸晒、挥发

至于一瓣花为何零落成泥

一株草为何黯然泪滴

都不必有所思

一任它事不关己

这是个正在老去的秋天

忧伤会叠着忧伤

树叶承载不了诺言之重

以声声叹息

成为此季最后遗响

是的,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那个百鸟朝凤,闹哄哄的春天

那个———属于过自己的春天

 起风了

这个早秋,在风中阅读

一粒米或一修竹的爱情

半尘半烟

天际几点归雁

数声咳嗽

有人急帮披上厚衣

半悲半欢

写下这一首诗

意兴阑珊

端坐在一份思念里

半痴半缠

 所有的美丽与害怕

 夜色里是谁?

谁驮了一壶美酒

意欲赐与谁喝下

颤颤巍巍接过这一杯

深知这样的欢喜

已是一份毋须置疑的事实

一眼洞穿是本事,而你凭它

明白着我所有的美丽与害怕

一轮月悬在高空

月的光在细细匀洒

夜色的黑静静流淌

迷朦中,你我的呼吸翕张

就这样山山水水相望

不需说出一句

说出,便是失去

   

不得不在一盏酒杯中沉沦

在看透了某些事物后

山中的落叶是轻的

风是软的

偶尔几声咶噪

是来自于树梢上麻雀

它们在啁啾些早春的问候

一些无法诠释的往事

随着这冬日的脚步渐行渐远

寂静之声毕竟

只可带来一刹的陶醉

日历推搡着生活行走

情非得已,将是所有风物的托辞

我们依然的

会在一杆杆秤中一遍又一遍

不辞劳苦称量自已

不论沉重或者轻盈

 给你的诗

今夜

我要牵一缕月色,种回原乡

渡头伫立的你

想必已是白露成霜

如果那些誓言纷至沓来

请勿要惊醒昨日旧梦

梦里雪落

你曾捂着我冰凉的双手

用嘴呵出的热气升腾

如果天色渐白

醒来的我

心知又是一梦无聊,那我仍将

选择将自己雪藏

一半深埋于故纸堆,一半溜出尘际

醉在春风里

春日不归,我亦不回

 回炉

如果可以选择

以彻骨的遗忘 ,回炉

锻造一块锈铁过的人生

还真让我踌躇反侧

我深知抡锤之人

必得泯灭怜悯之心

还有炉火的熔点

足令它面目全非

且终将失去的无可失去

惟有抱紧自身的悲恸

以及大声声的哀泣

在叮哐叮哐的铁器声中

让生死与烈焰

进行一场绝地的斡旋

 借鉴成鱼

一直在别人的故事中借鉴

借鉴如何生、如何死

却借鉴不了好好续命的滋味

神啊,原谅今天的我

带上一身原罪前来忏悔

如果可以

我仍将选择做一尾自由游戈的鱼

一尾,没有被裁剪思想和情绪的鱼

依然眷恋碧波、水草、山花的倒影以及头顶的鸟鸣

长伴溪云、不悲不喜

   

 深陷其中的疼

爬上那座山峰

我将向天空,献上自己

我要劫持一朵云

藏上最后的一滴泪

如果它会因风成雨

雨拂凡尘,或许能擦洗和混杂

那些暗夜流下的悲伤

而潜飞于黑发间的雪,是别样思念的白

它那一身犒素,清丽动人

是深陷其中的疼

 

让我抱撼的是

时间的所剩无几

那些来不及于更爱的人

来不及于细读的句子

也跟着一块老去

一晃眼

便置身在秋天

尘嚣渐远

可有些人间事

总也无可逃遁

春天,那些凸起的部位

云雀衔来一束消息

风解冻一川川褐色的土壤

芽尖儿们探出顽皮的脑袋

雨,急急如令

赶忙打湿蛰伏了一个季候的翘首

一杆春篙

划破了江面的静寂

雄健粗犷踏歌而来

惊却岸边浣衣之人

万物倾情,在这场劫持下

一切

喻意丛生

 无可谅解

论及世间事

没有什么

比在生死之中熬炼

更难的

徘徊晓园香径

无非桃红李白过往

更兼落寞纷纭

即便吹来更多的东风

也荡不来一叶扁舟

载去经年闲愁

长亭下望月听风

生命苍凉如水

悲哀无以复加

一切,无可谅解

 蓬山路

据说蓬山此去的路

很远很远

尽管有青鸟的殷勤

也是一种枉然

当清风明月的夜晚

太息声沉重的钝响

形如跌落于古潭的石子

而那株由我手植的黄花

是异样地瘦了

多梦终在

乍暖还寒的时节

最难将息的不只是心

如果说此际你又想起了

那支古调新词的曲子

请不要忘记

有人正无言于夜雨梧桐的秋池之湄

那么

人的一生

还能有什么叫

无怨无悔

 

那一日

应劫而来

黑先白后,吃子 、提子

任千万条理由

执不住落子无悔

醉棋啊

在这万年劫中你已无法大小飞

绝地挥戈 ,寂然扫视

只见有骁战过的尸横遍野

只听有困兽般的哀鸣

和着悲风

呼呼呼地遗响

终于

虚着

尔知有谁败北谁成王

还有谁人高处在吟唱

世事如棋 

人生———乃局

好久不见

你从暮光中走来

晚风飞旋,翻阅着从前

不停息的钟摆

在时间的裂缝中遵循孤独的遗言

相视的这一刻是寂静的

却听见无数的杂音在耳中嘈嘈切切

它们奔忙,急于寻找一种出口

有路边的紫罗兰替它们喊出

嘿,好久不见

嗯,就是如此

人间总有紧随其后的留连

我们一边前行,一边回头看

直到暮色吞没斜阳

吞没,来路与归途

 致远行的清清

谈及离开

没有比你的猝然更绝决的

那一串串银子样洒向尘世的笑声,秋水般盈盈的身影

已葬于长夜的骸骨

连同肉身的痛,连同霜降的寒凉

只影向了深处更深处

清清啊清清

近日的诗峰有句如雨纷落

那都是因你

因一种凋零的美

亦为,某一部分的自己

提及来路与归途

我们举杯时

突然提及来路与归途

喉咙哽咽,眼眶泛红

低头间,泪水就滑落

如今,我们眼里的秋天

在秋老虎的余威里

正一浪一浪热过夏季

心中的秋天,已西风飒飒、黄叶堆积

恰似我们在世间的际遇

循时来、尽时去

或开启,或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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