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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骆驼” 白明秀
蓝天、白云、清风、暖阳；偌大的瓷实平整的打麦场，几个孩童正围在一个麻壳大小的光滑圆溜的洞口屏息凝神，用一支娇嫩到淡黄的枳笈钓“骆驼”。枳笈微微抖动起来，一个小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从洞里抽出枳笈，一个白白的软软的比米虫虫大不了多少的“骆驼”被钓了出来。“骆驼”惊慌失措地蠕动着，背上便会出现两个肉肉的“驼峰”，孩子们轻轻地捏起它，用指腹抚摸它绵绵软软、冰冰凉凉的皮肤，捧在手心里感觉它近乎感觉不到的轻微蠕动，甚至带着它转战到其它“骆驼”洞口继续钓着它的同类。 “骆驼”没有庞大的躯体、没有坚硬的铠甲、没有可怕或可厌的颜色，它只是一只绵软的肉虫虫，但它又是一只好强的虫虫———它的洞永远选择在瓷实光滑的地面，洞口永远是统一直径的圆，洞口旁永远干净整洁，挖洞的土屑绝不堆放在附近。它也是一只友善的虫虫，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们都喜欢钓几只骆驼作玩伴儿。 我们把钓到的骆驼放一块儿，比哪个大、哪个漂亮，比哪个蠕动的快：一步长的起点终点、两三条赛道，把“骆驼”放进各自的赛道。“骆驼”们没有方向性地蠕动着，我们会拿一根嫩枳笈随时拔动调整它们的方向。还有的调皮蛋学着骆驼爬在地上滑稽蠕动，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弄不起两个“驼峰”，反而引来一片哄堂大笑！……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我们得把“骆驼”送到家，把它的头或尾放在洞口希望它快速进洞，但它顾虑重重怎么也不进去。我们又不敢硬塞就各自回家了。直到有一天我们看到一群蚂蚁兴高采烈地扛着一只“骆驼”，这才意识到“骆驼”的危险处境。此后就把“骆驼”埋在土里（因为它本身就生活在土里），或者堆个土堆，捅个粗一点的洞把它放进去。等第二天再看，有时骆驼不在了，我们就认为它回家了，有时有的骆驼居然死在了土里或洞里（现在想想可能是没有铠甲、没有强大心理的骆驼担惊受怕抑郁而死了）。我们就得想更稳妥的办法：每次留一人远远地看护着直到它没有任何顾虑、安全地钻回到洞里！ 可能缘于儿时的情结吧，直到现在每当看到亲戚朋友家的孩童依恋电子产品时，老有一种冲动：把孩子领到大自然中去看看花草鸟虫。那天心血来潮陪着孩子钓“骆驼”，走了好长时间好多地方寻找记忆中那种整洁漂亮的洞，最后勉强选了一个类似的。就在我们刚把枳笈伸进洞里，枳笈就疯狂的动起来，我疑疑惑惑地拉出枳笈，只见那么长的枳笈上爬满了黑蚂蚁，每只蚂蚁都怒目切齿、张牙舞爪，一种愤怒到抓狂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丢下汁棘拉起孩子就跑……我竟然被几只小小的愤怒的蚂蚁震慑了！我惊扰了人家的安宁！ 现在想想，小时候因为喜欢某种昆虫而惊扰人家的事几乎天天上演。那时，我们常常会跟着“新媳妇”回娘家。“新媳妇”是只谷米粒大小的红虫子，那种红特别喜庆、特别惊艳（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到那么惊艳的红，我们不知道它的学名，就觉得只有新媳妇才穿一身红）。春耕时，黑色的泥土翻出来，“新媳妇”特别显眼，它总是匆匆忙忙地走着，我们好奇地探寻着它到底要去哪，都觉得新媳妇肯定想妈妈了要回娘家！那么她的娘家在哪儿呢？我们就边玩边跟着它，有时整整一上午或一下午跟着，它就那样不停地走着（实际上我们跟着人家不敢停下来）。跟着跟着，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们就感慨起来：有的说回娘家太辛苦了，长大了不当新媳妇了；有的说就在隔壁当新媳妇吧，爬过院墙就回娘家了；有的说长大了要开上飞机回娘家。于是我们又开心起来了，想象着开着飞机，在天空划过一道白痕就到家了，甚至有时头顶偶有飞机飞过，我们就陷入无限睱想之中…… 如果说对喜欢的昆虫的惊扰是无心之举的话，那么对一些有害的虫子的侵扰就是有意为之了！比如“磨蝼蛄”———拿根铁棍，一头插进土质松软特别是有腐殖质的地方，另一头放在破瓦片上来回不停地磨，不一会儿就有地方鼓起小包，这个小包不停地动，蝼蛄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外面，接着整个身子就钻了出来。我们“咕咕咕……”地叫来鸡们，鸡们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后来只要看到有蠕动的小包，聪明而心急的鸡就用尖尖的喙去啄，但往往会扑空，蝼蛄又钻回土里逃遁了。因此，我们必须拦着鸡等待火候，等蝼蛄破土而出时一啄一个准儿！。再后来，我们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提块破瓦，后面跟着几只鸡，就象雄纠纠气昂昂的将军领着士兵出征一样去磨蝼蛄。到了晚上，我们也会扰扰蝼蛄：打开庭院的灯，长翅膀的蝼蛄就飞来了，关灯后借着月光把落在地上的蝼蛄踩死，第二天鸡们一睁眼就有美食了！ 当时特别流行一句话：“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其实我们早把蝼蛄等害虫当作了敌人，把“骆驼”、“新媳妇”等友善的虫儿当作了同志、玩伴！我们会参与到红蚂蚁黑蚂蚁的大战中，会解救误闯入蜘蛛网中的小虫子，也会在风雨来临前给一些昆虫“盖房子”、贮存野花草叶……音乐家蟋蟀、舞蹈家蝴蝶蜻蜓、跳高跳远健将蚂蚱、有分身术的魔术师蚯蚓、自带夜灯的萤火虫、爱和你套近乎的七星瓢虫等都是我们的玩伴儿，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丰殷了我们整个童年。我们带着童心童真童趣和我们的昆虫朋友游戏着，我们的团结协作、友爱互助，我们的爱心、责任心，我们的专注力、想象力、创造力，我们的动手能力、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都在不知不觉中萌芽着、茁壮着……  作者简介： 白明秀，女，网名白家老六，内蒙一名普通的教育工作者，爱好文学，喜欢在岁月静好中写点儿生活随感随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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