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古《天边行》读记

杜甫七古《天边行》读记

（小河西）

天边行

天边老人归未得，日暮东临大江哭。陇右河源不种田，胡骑羌兵入巴蜀。

洪涛滔天风拔木，前飞秃鹙后鸿鹄。九度附书向洛阳，十年骨肉无消息。

此诗或作于广德元年（763）末，时杜甫居梓州或阆州。诗中“胡骑羌兵入巴蜀”指吐蕃入侵西川。【《旧唐书-代宗记》广德元年十二月：“吐蕃陷松州、维州、云山城、笼城。”】“十年骨肉无消息”指自安史之乱爆发（755）已近十个年头。

陇右：陇右道。陇山以西广大地区。《旧唐书-代宗记》宝应元年十二月：“吐蕃陷我临、洮、成、渭等州。…（广德元年）秋七月…，吐蕃大寇河、陇，陷我秦、成、渭三州，入大震关，陷兰、廓、河、鄯、洮、岷等州，盗有陇右之地。”

河源：河源军，其驻所在鄯州鄯城县（今西宁东）。（郭知运、哥舒翰等曾任河源军经略大使）。【《元和郡县图志》卷39：“鄯州，西平。下府。…河源军，州西一百二十里。”“（鄯州）鄯城县，中。东至州一百二十里。”《资治通鉴》至德二载：“吐蕃陷西平（郡）”《资治通鉴乾元元年》：“吐蕃陷河源军。”】

洪涛：《赠白马王彪》（魏-曹植）：“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江上遇疾风》（唐-张九龄）：“白昼晦如夕，洪涛声若雷。”

秃鹙（jiù）：水鸟名，头项无毛，状如鹤而大，色苍灰，好啖蛇，性贪恶。《白华》（诗经）：“有鹙在梁。”毛传：“鹙，秃鹙也。”郑玄笺：“鹙之性贪恶。”《古今注》（晋-崔豹）鸟兽：“扶老，秃秋也。状如鹤而大，大者头高八尺，善与人斗，好啖蛇。”

鸿鹄：鸿指大雁，鹄指天鹅。大雁天鹅是近亲。鸿鹄是古人对飞行极为高远的鸟类的通称。神话传说中鸿鹄也指白色凤凰。此处或暗用两典：一是典“鸿鹄志”。《史记-陈涉世家》卷48：“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二是典“鸿雁传书”。见《汉书-苏武传》卷54。

大意：一个漂泊天涯的老人回不了家，黄昏时分在大江西边失声痛哭。河源还有整个陇右的地种不成了，吐蕃与羌人的骑兵又入侵巴蜀。（哭之因。因安史之乱，俺逃到陇右秦州。因担心秦州失陷，逃到巴蜀。现在巴蜀又遭入侵。）洪水滔天啊狂风拔起树木（写景。寓乱世），前面飞着秃鹜后面追着鸿鹄。（秃鹙是恶鸟。鸿鹄是凤凰。天上之鸟也在追打。寓战乱。）多少次捎信给故乡洛阳，安史之乱以来十年间骨肉兄弟音讯杳无。（“无消息”照应首句“归未得”。）此诗直抒胸臆真情奔涌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