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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故乡

 阿西雅娜 2021-12-26

门口坐着晒太阳的好像还是那些人,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但每一个我都认识,挨个打招呼叫人寒暄过去,心里是暖阳晒后的熨贴。仿佛只要他们还在,这就还是我的村子,我的家。

文/夏小妞

我童年时,是和爸妈住在村子里的。


村子人不多,只有两大姓氏宗族,这两个姓氏既是村名的由来,也是一个天然的区分和纽带,以一长条大水坑为界,前面多是温姓,彼此间又有各种亲戚关系。


我的辈分小,山东人情规矩又严,从有记忆起,出门见到的人大多要叫爷爷奶奶。其中倒是有几个真的很老很老的老人,有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爷爷,面容我已经记不得了,所有人都说他很凶,可是我还记得手里攥着钱去买麻花时候他帮我赶走拦路的大狗,去他家借药碾子他怕我拎不动给我送到家;还有对门邻居的一个老老太爷,印象中总是穿一身黑棉衣坐在门口晒太阳,笑眯眯的,喜欢给小孩儿塞把瓜子或者剥一颗糖。


后来,经历了两场葬礼,那时我年龄小,还不懂得是什么含义,只觉得人好多啊,狮子舞得很热闹,还因为家里大人不给零花钱买货郎的米花不开心。

再然后,开始出来读书了,不再能像小时候那样整天在村子里瞎跑,只有周末才会出门碰到一些人。实际上这一批人才算我记忆里真正的村子里的老人,多数是儿时玩伴的爷爷奶奶,那时候他们其实也才五六十岁,在农村还可以种地砍柴,给我们做渔网,种杏子葡萄甜梢儿等稀罕零嘴。

另一批人则是我爸妈差不多年纪的,那时候大家还都年轻,种地一把好手,田间遇到也是一派欢声笑语。

门口坐着晒太阳的好像还是那些人,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但每一个我都认识,挨个打招呼叫人寒暄过去,心里是暖阳晒后的熨贴。仿佛只要他们还在,这就还是我的村子,我的家。

等到后面读书出来再回去,已经完全认不清遍地跑动撒欢的小崽子了,只能依靠长的和哪个小时候的小伙伴像盲猜一下是谁家的孩子。但门口坐着晒太阳的好像还是那些人,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但每一个我都认识,挨个打招呼叫人寒暄过去,心里是暖阳晒后的熨贴。仿佛只要他们还在,这就还是我的村子,我的家。

再后来,出外出工作,一年回一次家,认识的人越来越少,偶尔和爸妈通电话,听到认识的人或因意外或因疾病离去的消息,第一反应总是 怎么会,不是还很年轻吗?后来想想自己的年纪,原来当年已经过了许多年了。怅然良久…

去年通知要做农民上楼迁移,特意跑去老宅子拍了几张照片,房子久无人居,显出一派落魄感,房后的榆树和槐树已有抱粗,榆钱儿和槐花是每年春季的期待;夏日蝉鸣中会在梧桐下午睡,有花苞会砸到身上;秋季枣树上挤了密密麻麻的枣子,打枣是最热闹的;冬天等着下雪,下雪后要赶在扫雪前在院子里踩一遍脚印才不留遗憾。这个角落烤过地瓜,那个角落荡过秋千,曾在这里跳下去扭到脚…


如今熟悉的人渐少,老宅子荒草遍地,铲车一推,从此,我再没有故乡…

雅娜四闲话:

这个月初生日刚过,感觉自己又老了一岁,心态跟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突然发觉生活中的很多烦心事,根本无需他人指点,其实自己都可以找到答案,很多事情根本无需言语表达,多说无益,因为没有真正合适的语言。

说实话,还真有点怀念以前无知无畏的样子,不管天高地厚,只要遇到让自己情绪起伏的大小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当日记写出来。虽然过后再看,多少有点狂妄自大,或者愚昧无知,但是毕竟真实地写出来了,有血有肉,说明心态还足够年轻。

谁会想到,从小到大话多到吓人的我,竟然也可以变得这么安静,也喜欢独处,也可以一个人沉默很长一段时间。

突然想起以前问身边一些有故事的人,想让他们分享自己的事情,得到最多的回复是一个词:执笔忘字。当时不明白,只是觉得他们太深沉,现在年纪上来了,突然一下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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