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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一口沙‖文/方灼

 522小窝 2021-12-27

含着一口沙

“叮叮叮………”铜铃声在漫天的黄沙里游荡,在无数地与沙砾碰撞之后,变得愈发沉重,最后淹没在风声之中。
铜铃声的尽头是一个男人。年轻的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探险家。他的衣着虽然不算破烂,但十分肮脏。皮肤泛黄,蓬头垢面。在他瘦削的身躯上系着一根肮脏的麻绳,绳子的末端是一个羊皮袋,上面挂着两个铜铃,一直拖在他的身后。
呼,他疲倦地吐出一口气,黄沙借助着风狠狠地摩擦着他的皮肤,直至嵌入其中,传来丝丝疼痛。他原本并不是一个人,不久之前他还有同伴。只是他的同伴已经倒在了他背后的沙漠里,他只有孤身一人,好似醉汉一般的走着。风沙伴随着绝望钻进了他的嘴里,强盗般的瓜分着他口中仅存的唾沫。他厌恶地吐了吐口中的黄沙,几次之后就放弃了。也许沙子也需要水分,他想。混乱的步伐宛如一个醉汉,晃动的身体似行走的蝮蛇。他半睁着眼睛,一块石头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脚下,意识开始模糊的他当然不可能看见。然后,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如缺水的鱼一般挣扎了几下,还是放弃了。也许就这样结束了,他疲倦地想着,果然还是和同伴一样要倒在这里了。放肆的沙粒扑进了他的嘴中,只是他已经懒得吐出来。永远都留在这里,化为沙粒无人问津,他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睛。
“怎么,那么快就要放弃了?要不声不响地到在这里了吗?”一个模糊的干涩的声音划开了风声,刺进了耳膜。
他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可是真的好累,再这样走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吧。声音未能引起他兴趣,他也只是心中自顾自回答。
“所以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努力过了,相比于你的那些同伴。”干涩的声音保持在一个古怪的音调上,使人听不出如何感情。
由于他一直不动,风沙已经覆盖了他的小腿。也许全身上下唯一在运作的只有他的大脑了,他还是吃力地想着,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老兄你不会还在想你的那匹骆驼吧,那匹挂着驼铃,和你们在沙尘暴中走散的骆驼?,算了吧,老兄你都准备放弃了,想它干嘛。除非你依然还在留恋,不愿倒下。”声音变得更加模糊,他也在思考声音是不是幻觉。
他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却在接触到干燥空气的时候,又放弃了。沙子填满了他半个口腔,他还是合上嘴,沙土的气息冲击着他的大脑。好吧,也许我还是不甘心,可是我又怎么才能走出这里呢?
“看看你的那些同伴,一个个都倒下了,却还是没有丢弃那袋东西,不过只是增加负担罢了,现在你也不肯丢弃吗?”
他的身体动了动,然后记忆也跟着松动了。一段时间之前他和他的同伴进入了沙漠,令人欣喜的是才短短数天他们便收获颇丰,贪婪促使着他们走向了沙漠的深处。不出意料,丰富的战利品冲击着他们的内心,最后迷失在这里。沙尘暴带走了他们的水和食物,同时也带走了他们的希望。之后,他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的被风化,战利品埋进了黄沙中,同伴倒在了黄沙中,坐骑迷失在黄沙中。直到最后的同伴把羊皮袋挂在他的腰上时,他知道他也要葬身于此。软弱,暴露无遗。
“开始只有你们回头就不会这样,你们陷入困境却依然不肯丢弃所得,实在是无法理解。现在你就有一个机会,只要你重新站起来,扔掉那个袋子,你就有机会活下去。那么你究竟会不会把握呢?”声音更加模糊,甚至有些听不清了。
他的身体蠕动了几下,抖落了些许沙子。但是抖动的频率也在减少。无疑,他是在犹豫。如果想那个声音说的那样,他还生几率就会增大,但同时也会破坏与同伴们的约定:带走这袋金子。
“最后提醒你一声,你的身体只有头没有被埋没了”
纠结,此刻他很纠结。突然,一阵驼铃声似乎从远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无疑是他的骆驼。心底涌起的兴奋促使他爬起来,一次又一次。铜铃滚动。最后他爬了起来,拿出了贴身的短刀,欲切断麻绳。在他看见腰上的结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羊皮袋上划了一道口子。他费力地拍了拍身上的沙,然后一阵干涩的模糊的声音从他的嘴中漏了出来。
“看来是想清楚了。”
接着他发狠地吐了吐口中的沙,用依旧干涩却有力的声音说着“嗯,想清楚了,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然后,向着记忆中驼铃声的方向走去。
羊皮袋还被拖在身后,只是在被拖着时掉出一块东西,若是淘金者看见了必定为之疯狂,这是一块金子。不过此刻它只是一块石头。
“叮叮叮……”在风沙的覆盖下,一阵铃声从沙漠深处传来,碰撞在沙粒之间,愈发轻盈,是铜铃声还是驼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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