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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

 读原著 2021-12-27

               

    “就写《我的图书室》吧。”我思来想去,还是建议初次接触作文的小禹从最可经常能触摸得到的事物写起,这也是从鲁迅先生那里得到的启发——写文章从两个方面入手最好,一是写你最喜欢的,比如鲁迅对“魏晋风度”的偏好,二便是写你最熟悉的,鲁迅小说中那些鲜明的人物形象大多都是取自他的故乡,那是离他最近的,当然也了解得深,无需远寻,拈来即是。


     “好。”他听了之后,很快即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极认真地坐在那里观察,构思起来。一开始我看着书,也没十分在意他。到我中间我不经意抬起头再看他时,倘然发现他从原先我正前面的一个座位早换到了另外一头,那个地方我只有站起身来才看得到。我笑了笑,并没做什么,只心想:“我小时候也跟他差不多吧,坐在老师眼皮底下毕竟有压力,还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好!”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我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着我的书,他在他的天地里自由驰骋,我们就像两匹无人管束的野马,在各自的草原上尽情酣畅淋漓着,心中不存一点杂虑。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看完书,新的一篇文稿也写好了一大半,趁喝茶的间歇,我还是忍不住站起来看了他一眼。“啊?才写了三四行?”见其写得如此缓慢,我不自然地替他着急起来,正欲走过去催促他时,我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以己育人,要以人育人,他不是我,他还是个孩子,需要给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我走近他,发现他之前确实是有些神游了,因为本子上他的停笔处,是一个不应该停笔停这么久的地方——列举的内容还没有完全列完。见我来了,他立即迅速挥笔一洒,果然很轻易地将第一部分收了尾。“老师,下面的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他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我看后一种怜惜感顿然而生)望着我,大抵是怕我责怪他。我自然没有说他什么,只将他前面写的先看了看,觉得还算通顺,鼓励他一回后,我又点拨了一下他,提起课上曾常跟他讲过的一句话——“写文章除了写一部分你能看到的,还有更大的一部分是——”“哦,老师我知道了。”他极兴奋地打断我的话后,顿感脑洞大开,接下来便如行云流水一样,写得异常顺利。


   他正写时,我又去复读了一遍他上面所写的那几句话,当读到最后那句“有一个位子是老师的,老师天天坐在那里看书,写文章......”时,我油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自豪,和庆幸,感动的是原来我做什么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是一直感受得到的,尽管平时我从没见他这般描述过;自豪的是我可以真实地出现在孩子的文章中,能入他心;庆幸的是,我自自然然在孩子面前展现出了真的自己,并一直不懈怠地做着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看书,写文章......——幸亏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只把教书当任务,当饭碗。


    他这一句简单的文字描述,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住在岭南期间小侄子到我住处玩耍时的一个场景,当时我把他一个人安排在屋里玩儿,我便看书去了,坐于门外阳台上——那刚好是一个能照看到他的视线范围。本是一段极稀松无奇的时光,一般来说,谁也不会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可很多天后,我到小侄子家去看他,他妈妈无意中问上次他在我那玩儿了什么时,他除了说他玩儿了什么外,还顺带地说了一句“当时二爸在那看书,是一本绿色壳子的书”,我听后大吃一惊,心里纳罕道:“那天他一个人玩儿得那么物我两忘的,怎么会留意到我,知道我在看书,而且还清楚的记得我在看一本绿色壳子的书?”——也是从那以后,我更加坚信“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无声之教”,“不言之教”——这些上古圣贤们眼中最好的教育方式在这世界上的的确确是有的,以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姿态潜存着——在你某一精诚地刹那,他即豁然而现,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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