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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做了手术第二天，医院就停止输液，说是注意捆压伤口，注意饮食、活动等等，再在医院呆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父亲气急败坏，大声吼起来:“我这么大的手术，你们输一天液就不输了，开啥子玩笑！” 在父亲住的城市，包括父亲以前曾经做过的所有治疗，都是以输液为主。他们认为输液是最好的治疗方法。 父亲当然也不例外。 主管医生解释说:“你的病情决定了用药，没有必要再输液了。” “啥子呃！你再不输也要输七天……”父亲见医生有点不悦，于是讪讪地笑:“不说七天，三天、三天总要输嘛！” “不是你说几天就几天的哈！”医生自然比病人更懂医术，“大爷，你好好按照医嘱执行就是，具体的治疗我们医生晓得哈！” 父亲看医生不肯通融，不再掩饰农民本来的卑微和粗鲁，顿时勃然大怒:“你们到底懂不懂医术？我在其他医院也咨询过，像我这样的手术至少需要输一星期的液体，住半个月左右的院……” 医生见差不多八十岁的父亲说得头头是道，青筋暴露的脸上透出完完全全的理直气壮，有点尴尬，有些无可奈何，转身欲走。父亲不顾腰上还捆绑着腹带，急切地从躺着的床上翻起身来，敏捷地伸手拉住走在后面的医生的白大褂，半是威吓半是哀求地说:“你们不要把我（做手术）这件事看疏忽了！我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就是想在你们大医院把我的病看好……你们最少还要输几天液体的……” 我不知道，农民父亲哪来的勇气怀疑省城的医院？反驳省城医生的治疗方案？宁愿相信道听途说的传言，也不怕当面得罪自己的主管医生，为了自己身体的健康，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古脑地倾倒出来，异想天开地想要更改医生的意见。 也许，在有些人的心中，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能够健康地活着。在他们的心里，为了自身健康这个目标，所有的代价都值得牺牲。 第二天没有输液。 父亲急得不得了。 我劝他不要着急，医院自然有医院的治疗方案。 父亲鄙视我似的说:“你晓得个球！这些医院大，你不去闹（说），他才懒得管你！ ”在父亲的心中，“不哭不闹就要吃亏上当。” 我耐心地给父亲做了解释，但父亲哪肯听我的，又见医院“坚持己见”，不肯给他继续输液，无可奈何地睡在床上。还不到半日，父亲就捧着腰部，直叫嚷着:“痛！” 我去找医生，医生开了单子，叫去检查。 脾、肺、肾、肝、心；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五脏六腑的检查结果显示:左肾囊肿，浅表性胃炎。综合分析，基本都没有问题，特别是父亲这个年龄，差不多属于正常范围内。 但父亲还是嚷着叫疼，并且，父亲来医院手术前也是因为疼痛，每天特别是吃饭之后持续疼痛，难以忍受才频频来医院。 医生说，检查了内脏没有大的病变，血压也正常，血管也没有问题，先前检查有前列腺增生，但疼痛和前列腺增生没有直接关系，要想找出疼痛原因，可能只有去疼痛科综合分析。 手术五天过后，医院要父亲出院。但父亲不同意，责问道:“伤口只是结痂，还没有全部恢复原状，你们就喊我出院，遭了你们谁负责？！” 医生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伤口已经恢复得非常好，回去好好养养就没事……” 但父亲坚决不同意！ 我给医生说:“要不让我父亲再住几天院……” 《蓉北日记》第一部【父亲生病的日子】 「011」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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