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un. 22 2019 by: 高冷的花脸猫  “爸爸，你快看，天上那一排小鸟在排队呢。” “欢喜，跑慢点，那个呀，那是大雁，它们要飞往南方过冬呢。” 秋日的山野，在漫山遍地的金黄色之中，显得格外温柔，一阵风轻轻吹过，多了几分凉意，爸爸抱起了欢喜。 “欢喜看得很入神呢，冷不冷啊宝贝？” “它们好厉害，我也想和它们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很好啊，等欢喜宝贝长大了，我们一起去坐飞机，飞得特别高，可以看到白云都在我们下面呢。” “好耶。”欢喜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你们俩跑哪去了，到饭点了都不知道回来，让我和妈在家里干着急。” “我带女儿去外面玩，她没来过农村，带她去转转我们小时候待的地方。” 爸爸把欢喜放了下来，欢喜一路小跑过去抱住了妈妈的大腿撒娇。 “好啦好啦，都快来吃饭吧，我跟妈做了一桌好吃的，就等你们两个呢。” “抱抱我的乖孙女。”奶奶笑盈盈地把欢喜抱到了椅子上。 一家人围成一桌，开开心心地开始吃饭。 庭院的柿子树，金黄色的柿子光泽亮人，却又摇摇欲坠，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纷纷扬扬，一个熟透的柿子摔到了地上，摔得稀巴烂。 当欢喜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再次回想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一星期前，爸爸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便再也没有醒来，从此妈妈抑郁成疾，卧床不起。 欢喜给班主任说了家里情况，班主任一阵唏嘘，准许她回家照顾妈妈。 欢喜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书包，一路踢着石子回家，当她抬头看见乌鸦飞过的时候，恍惚间心里一紧，赶紧往家里的方向跑。 当欢喜跑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闭上了眼，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欢喜号啕大哭，惊起窗外的乌鸦四散逃离。 亲戚们都赶过来了，他们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吵着要欢喜的抚养权。 欢喜却很清楚，这些表面亲近的亲戚，都是来争父母留下的房子和遗产的。 叔叔开口道:“欢喜从小和我们这边亲近，我大哥一走，我妈年迈承受不住也跟着走了，我又是大哥的弟弟，现在理应由我们来抚养欢喜。” “感情你大哥一个人就能把欢喜生出来啊？没有我妹妹，你们生个屁。”舅舅大吼。 舅妈在一旁哭诉:“我这妹妹好可怜啊，嫁到你们家什么都没有还赔了命，如今连这唯一的孩子你们都要狠心带走。” “还要脸吗？我大哥去世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来帮着点，现在大嫂刚走，你们就来抢遗产啊？”叔叔剑拔弩张。 婶婶在旁边帮腔:“这说到底，欢喜是我们家的人，你们都把人嫁出去了，还跑过来干什么？不嫌丢人现眼。”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也没人管欢喜。 “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开了，我就把话撂到这，我妹妹没有了，如果你们家不给出赔偿，今天谁也别想走！” 叔叔冷笑一声:“好啊，那今天你们把欢喜领走，以后我们家每个月给你们寄抚养费，直到她长大成人。” 舅妈没等他说完:“你们家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们来养，说白了是你们家对不起我们，我们就是来要赔偿费的。” “行行行，都别说了，房子卖了折成钱，我们四六分，你们四我们六，孩子我们养，毕竟养孩子还需要花钱。”叔叔一脸不耐烦。 最后大家嘟嘟囔囔达成一致，各自回去。 路上婶婶在前面小声嘀咕:“赔钱货。” 叔叔不耐烦道：“少说两句吧。” 车窗外的高楼大厦慢慢消失，路边的野草枯黄，叶落归根，今年的秋天格外令人心寒。 到了叔叔家，叔叔拿着钱出去赌钱了，婶婶在后面骂：“早晚这家让你给败光。” 欢喜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小心翼翼看着房间的一切，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摆放着，烟灰缸塞满了烟头，地上的垃圾也没人扫。 “没一点眼力见，看见房间这么脏也不知道打扫一下吗？”婶婶朝着欢喜发火，“嫁到你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欢喜跑过去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开始扫地，收拾房间，整整忙了一下午，房间才稍微干净一点。 “脏衣服就扔到沙发上，不知道放到洗衣机里吗？什么事都做不好，今天晚上没你的饭吃，赔钱货。” 忙碌了一天，饿着肚子的欢喜瘫倒在床上，大晚上的听到叔叔和婶婶在外面吵架摔东西，什么“出去赌又输多少钱”，“留这赔钱货有什么用”，这些刺耳的声音都钻进了欢喜的耳朵。 “你去小卖铺买点盐，跟那里的人说赊账，回头再给她。”一大早婶婶就过来给欢喜安排工作。 欢喜揉揉眼睛起床了，不过她并没有去买盐，而是跑去了奶奶家。 站在曾经的那个小院子门口，里面一片狼藉，就连院子里的柿子树也被砍掉了，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根。 欢喜模糊了双眼，仿佛看到了奶奶颤颤巍巍从里面走了出来：“乖孙女，快过来让奶奶看看你。” 欢喜跑了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爸爸带她来过的地方，她蹲坐在大树下面，一抬头又看见了大雁南飞，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那是大雁，它们要飞往南方过冬呢。” “我也想像它们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欢喜拍了拍身下的土，开始往山顶走。 欢喜爬到了山顶，看着下面的村庄如此的渺小，那一刻，欢喜的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她对着对面的山大喊了一声：“啊......” 大山回应她：“啊......” “我想你们......” 大山回应她：“我想你们......” 一阵风吹过，欢喜张开双臂，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那一刻，她仿佛化身成一只高傲自由的大雁。 她盘旋而上，在苍穹翱翔数圈，最后向南而飞。 她自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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