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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嘉文人书家王芑孙和其妻书画家曹贞秀，伊们名声皆噪，难分轩轾。 乾隆五十三年召试举人，官国子监博士，久客京师。馆董文恭家六年，客睿邸又六年，中间往来梁文定、王文端、刘文清、彭文勤诸家，为诸公代削。居淀园，每岁出关居热河，虽未挂朝籍而朝廷有大典礼制作文字，大半出先生手。性简傲，不肯从谀，一介不苟取。遇公卿，若平交，或病其狂狷也。其诗癯然以秀，戛然以清，与法悟门。吴谷人、洪稚存、孙渊如、张船山、吴兰雪诸君时相唱和，为南北时望所推。尤工书法，笔意类刘文清。未几选授华亭教谕，襆被出都，行装无长物，惟书籍诗卷，压两牛腰。华亭地甚瘠苦，时曾宾谷中丞任两淮盐院，聘主真州讲席，从游者甚众。先生躯干渺小，体弱多病，居扬时困疟频，年后忽患风痺之疾，因杜门谢客，日召门弟子编录诗文，为《渊雅堂集》六十卷。淑配曹孺人名贞秀号墨琴，工诗，尤精小楷，远近争宝之，居京师时，乞书者无虚日。所著有《写韵轩集》四卷附刻于后。 王芑孙《行楷》对联 叶衍兰、叶恭绰祖孙为王芑孙的立传，其中“尤工书法，笔亲类刘文清”之“刘文清”，是“清四家”之一刘墉，刘墉卒谥文清。下面叙述“淑配曹孺人”。 曹贞秀生于乾隆二十七年(1762)，道光二年(1822)仍在世。安徽休宁人，侨居吴门(今江苏苏州)，京师兵马司东城正指挥曹锐女。“无金粉之好，能画梅，书法钟、王。所临十三行石刻，士林推重。鸥陂渔话称其为本(清)朝闺阁第一”(“大典”曹贞秀条)。亦工诗，有《写韵轩小稿》刊刻。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有一册《改七芗曹墨琴题列女图册》(吴湖帆署签封面)，一页白描，一页小楷，仕女衣纹细秀，树石背景简逸；小楷题识，书法王大令十三行，秀逸雅隽，风神超迈。最末一页是《石砫请缨》： 帐外刀光拥节旄，洗夫人后几英豪。 桃花马上归来晚，香汗如珠湿战袍。 署款：“嘉庆四年岁在己未长至前三日题于沤波舫，墨琴女史曹贞秀。” 曹贞秀《楷书》对联 曹贞秀的书画先承家学，从小受到父亲的艺术熏陶。适王芑孙后，王氏书法“逼刘墉，不期而合⋯⋯遒厚浑古”(“大典”语)。吴门自明季以来，书家用笔，皆以清秀俊逸见长，至芑孙，始以浑厚古穆矫之，遂为三百年来所未有。他们夫妻志趣相投，共同的意趣使家庭生活充满情趣，这使曹贞秀创作激情日高，佳品迭出。道光二年(1822)61岁时尚作《书字屏》，笔力劲爽，不输当年，敢领“本(清)朝闺阁第一”。曹贞秀工绘事，善花卉，尤精墨画梅。清新隽秀，不涉俗笔。 王芑孙、曹贞秀是对让人艳慕的父妻，时或有合作的作品面世。流布有王芑孙《杂帖诗十二首》卷，行楷相间，署款：“癸酉四月浴佛节前一日，会试榜发下第，明日复入宫馆，食讫而散，归休家寓，客亦不至，辄书旧作数首，奉寄稼圃先生正之。惕甫王芑孙。”卷的后段曹贞秀小楷书《蜀江春日文君濯锦赋》一篇，署题：“乾隆癸丑新正十日，书于京师寓馆之写韵轩，墨琴女史曹贞秀。”拖尾有王芑孙跋云：“愚夫妇皆性好书，皆不自意以书见称，遂有古人学书费纸之患。长安中求纸，都不中书，每一临池，辄成苦恼。近闻吾老友稼圃先生自以新意制纸，浆硾得法，与笔墨相宜。宋诸公多讲治此事，若欧阳公、黄山谷、二蔡、二米，无不能书，盖必识书之利病而后识纸之精粗，则以稼圃而治纸，固宜与碌碌者异也。偶寄此卷，且不惜数番之惠耳。癸丑五月二日，芑孙附识。” 夫妇内室之乐，以此为甚了，这对夫妇真的是琴瑟和谐者也。 曹贞秀《清供图》 清代学人梁章钜所著《吉安室书录》收有王芑孙、曹贞秀的辞条，王芑孙辞条中无有什么新“料”，但曹贞秀辞条中不但“曝”出“贞秀字墨琴长洲人王芑孙广文之继室”，还录出了一段《写韵轩小稿》序言中的一段书法轶闻，曰： 楞伽山人既自编诗文集若干卷，并录其妇墨琴所作诗赋杂文附其后，题曰《写韵轩小稿》。墨琴未尝读书，无金粉之好，所好作诗写字。自归山人，困苦日不暇给，遂弃不为顾。山人有诗名，复以书称于世，人或持缣素求山人书者，必兼求墨琴书。不得已置土锉菜罂之下，磨墨伸纸作小楷数十行，主者往往藏弆以为荣，墨琴亦自乐无倦色⋯⋯ 《书录》又言之曹贞秀习书：“墨琴书专学《砖塔铭》，有《砖塔铭跋语》十馀则，附写韵轩小稿后，亦艺苑之美谈也。”《砖塔铭》全称《王居士砖塔铭》，唐显庆三年(658)刻，有方界格，刻于砖上，楷书，上官灵芝撰，敬客书。此塔铭与褚遂良楷书有神似之处，端凝方正，丰泽秀润。明万历间出土西安城南白塔寺。 未闻王芑孙的发妻情况，也未闻王芑孙纳过姬妾否？只知内室中伊一个心思在墨琴女史身上。二人一起生活的时间较长，又无隙，伊们夫妇诗词唱和，书画互赏，其乐融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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