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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导报》“书坛精英”栏目访谈——王文英访谈

 黄俊俭书法 2021-12-29

《书法导报》“书坛精英”栏目访谈  

人物简介

王文英,中国书协女书法家工作委员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北京市美协会员。

荣获第七届冰心散文奖。出版有《北窗夜话·兰堂王文英散文随笔》、《兰堂偶记》、《五分钟读懂一幅书法作品》、《青少年书法早成》(隶书卷)(行书卷)、《中国书协书法考级理论辅导教材》、《中国书协软笔书法考级教材(专业级)》及多种书画作品集,诗词曾收入《现代古诗三百首》、《古今妙词一百首》。

在自己的世界里“游泳”
——王文英访谈
本报记者 黄俊俭

黄俊俭:在篆、隶、楷、行、草书中,你钟情于草书,尤其偏爱狂草。你的山水画也给人以气势磅礴的感觉,这是否是你的性格使然?你认为狂草“狂”在哪里?

王文英:我的确偏爱草书,也特别敬爱像张芝、张旭、怀素这样把生命融在笔墨里的草书家。他们挥洒的不仅是笔墨,还有生命的感悟;他们看似狂放无迹的线条,其实都在法度之内。


草书是书法里最具浪漫因子,最具表现力和感染力,又具哲学意味的部分。


记得研究美学的宗白华说过:“行草艺术纯系一片神机,无法而有法,全在于下笔时的点画自如,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


他的话,也是我几十年沉潜草书的心得。就像唐代文学家韩愈笔下记录的好友草书大家张旭,兴奋、思慕、抑郁、愤怒,或者悲伤、不平,都倾泻在笔下狂放奔突的点画里。张旭用生命和艺术实践诠释了草书,达到了书法的至高境界。


当然,我不是说书法中其它的书体就不能表达对生命的体验,只是草书飞扬的点画、律动的线条更能让人体味那种生命中与自然里的张力、节奏,还有情感。
我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特别是在书法的世界里。我喜欢草书,还把这喜欢写进了文章:


在书法的篆、隶、草、楷、行五体当中,我最偏爱草书。虽然楷书、隶书、行书、篆书我也没少费心思,还有笔墨。但大开大合、行云流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草书,更让我觉得离自己的心性很近。因为草书是最自由奔放、天真烂漫的,又是最抒情写意的。在尽情地挥洒中,在抑扬顿挫的线条里,我找到了释放自己最好的方式。” 


法国作家布封说过“风格即人”,中国书论中有“书如其人”、文论中有“文如其人”之说。我一直崇尚自然、质朴、简洁、自由、阳光,还有澄明。所以,书法也好,绘画也好,文章也罢,我只看重的是自己想要表达的,而不是其他外力强加给我的,也可以说是“由心而生”吧。我一直把书法、绘画、写文章,当作是与自己对话。


所以,在我看来真正好的书法作品,首先是能打动人,表现的是真性情,像流水一样自然和谐,天真烂漫,而不是扭捏作态,无病呻吟。其次,才是点画的趣味性,还有质感。最后,才是对整体风格的把握。总而言之,一句话,书法是创作者用一种有意味地形式对美进行的阐释。


绘画亦然,所以我的山水画,也是“由心而生”,性情使然。


说到狂草,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到戏剧里的悲剧,想到酒神。或许他们在精神上,在艺术的表达上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很遗憾,虽然我爱草书爱了几十年,临池学习了几十年,向往狂草精神几十年,然自己的笔下却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与期望的好像永远差着一步之遥。


一个人最真实、最真诚,也是最睿智的,是能认清自己。我喜欢狂草,却缺少“杀伐决断”的勇气和精神;我喜欢悲剧的崇高,却希望生活里全是澄明的东西。人永远处在矛盾之中,不然,生活也没有这么多的酸甜苦辣,且多姿多彩。


说到狂草,我认为狂草“狂”的是精神,不单单是迹化的点画线条。没有决断、澄明、豪气的秉性,没有富含负氧离子的内心,没有丰厚的人生阅历和学养,没有对笔墨的驾驭能力和深厚的笔墨技巧,是不能自如地完成对草书的阐发的,更不要说狂草了。


所以,不是满纸云烟的书法,都称得上是狂草。

黄俊俭:对于书法家、画家、作家的三重身份,你更看重哪一个?这样的多种角色对艺术创作有所帮助还是困扰?

王文英:我喜欢安静,也喜欢动手,喜欢宅着一个人做事。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喜欢在自己的世界里游泳的人。书法、绘画、写作都是我的爱好,没有更看重哪一个。但我喜欢别人称我书法人或者画者。毕竟我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尤其是书法,从18岁参加比赛获奖,书法人一直是我生活中重要的角色身份。与读书写文章相比,书画更放松,没有功力的念头,凭兴趣,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开专栏,诗词选入多种诗词集,得冰心散文奖,都是无心插柳,有意外之喜。


生活中有这么多的爱好,尤其是对一个过去曾经长期是职业人的我来说,确实有点忙乱。


多年前,我曾应约写过一篇文章——《乱弹》,说的就是这种错位的忙乱生活:


每天睁开眼都会有许多事情在等着我。约人吃饭逛街,围观电视电影都是奢侈的事。虽然我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依然无法割舍这许多的爱好。


如果有办法使自己的生活能像“乱弹”,兼唱多种不同声腔源流的腔调、剧目,而又能和谐统一,那该多好!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或许因为这样我可能最终什么都不成,什么都不是,但这些爱好,我还是不会因为哪个更重要而放弃其它。因为它们对我而言,就像一个母亲膝下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好,也个个都重要,并不期望哪个更出众,只希望个个都健康、都能快乐地成长。


其实,常有朋友劝我少写些文章,多写写字、画画画儿。说实话,眼看着能静心读书的人越来越少,那境况就像站在讲台上,下面没几个认真听讲的,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即使这样,我还是依然坚持在报刊开专栏,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这不仅是我有话想说,不吐不快,而且还是因为一个艺术家的责任和情怀,我要把自己知道的、懂得的告诉大家。


再说,这像“乱弹”的生活,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在忙碌中时常变换一下角色,小憩一下,能让身心得到修整,然后再“满血”地去写写画画,也不失为一种调剂的好方法。这也可以说,是我的心得。


一个书画家只是满足于写写画画是会营养不良的。技巧之外,修养更重要,正像前人强调的“画外功”、“字外功”。就此来说,多重的角色对我而言,还是好处多过困惑。


回过头来看,人生的每一步,每一段路都不会白走。

黄俊俭:请谈谈你的学书经历。

王文英:每个人的经历细说都是很长的故事,但总结一下,无非就是机缘和巧合,一些重要的人,一些特别的事,慢慢的就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我从小对用毛笔写字就很有兴趣。小时候上学那会儿有写字课,兴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后来,求学的过程中遇到几位老师,有的老师书法写得很好,有的老师对书法很执着,受他们的影响,我开始了认真的求学过程,直到今天还在学习。


20世纪80年代初,我第一次参加书法比赛—— “五四”青年书法大赛,并顺利地进入复赛。那时候我年纪小,没有思想包袱,很快完成了规定内容,坐在角落看着参赛的其他人,拿着纸笔认真地做着准备,心里后悔自己的草率。没想到最后每种书体只有四个得奖者,其中就有我。可以说,这是我学习书法历程中第一次得到的巨大鼓励。而且因为这个奖,《中国青年报》对我进行了采访,当时的媒体基本是纸媒,也不多,《中国青年报》星期刊是其中最受追捧和影响力的报纸,因为这篇报道我还收到了几百封全国各地寄来的信(这事放在今天是不会有的)。从这儿开始,我陆续参加了许多展览和比赛。1985年,我加入了北京市书协;1992年,我又加入了中国书协。


对绘画的情结也是从小就有的,只是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把精力主要用在了书法上。再后来,因为绘画的情结,我还是进了国家画院进修,认真、系统地学习。一直到今天,我依然认真地在画着。


其实,人生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机缘和感悟,重要的是每一步都要珍惜。

黄俊俭:你认为“书法人真得不容易,追索临池,数十年如一日,未必能修得正果,成为自己期望的那样”。你对自己的期望是什么?如何才能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

王文英:艺术是自由的,是自由心灵的表达,但每一种艺术都不能脱离她的本质,还有规定性。在前面我讲过,我崇尚自然,追求颓然天放。所以,继承和发扬中国书法的传统,自然放松的创作状态,美的追求就是我期望的目标。一句话,就是要将美进行到底。


30多年的水墨生活,我一直追索这样的审美理想。回头望望来时的路,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远的是一晃30多个秋冬春夏,近的是我一直在做着一件事,日子好像过得很慢、很慢,慢得感觉离目的地依然还是那么遥远。


有人说书法是修行,但又何尝不是放生呢?在书法中,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律动,自然的节拍,没有俗世的杂念。纯粹,岁月静好。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走多长的路才能到达理想的彼岸,或许今生我只在途中,达到与否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笔墨,有兴趣爱好陪伴的日子,能够时时聆听笔墨深处那天真烂漫的韵律。

王文英作品

(访谈发表于2020年2月19日出版的《书法导报》第十版)

黄俊俭,《书法导报》副总编辑、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书法家协会新闻出版传媒委员会秘书长、中央财经大学当代书法研究中心研究员。

微信号:13700873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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