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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原创） 生死两茫茫 惟有泪千行 ——痛悼忘年交乔凤鸣夫妇 文/远方归客 整理/墨吟
昨夜十一点刚睡下，接到老乔大女儿乔真发来的短信：“我爸爸刚才过世了。请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们还在CCU病房。”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彻夜难眠，想不明白的是：前几天在电话里说得好好的，待他身体好一点，我们在上海相聚，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老乔的老家是河北保定高阳县，是革命老区。他1930年出生。从小就受到革命的熏陶，1946年就参了军，一直在解放军某部机要局工作。1957年反右前他曾回老家探亲，看到乡亲们生活很清苦，回京后说了些在当时不该说的真话，结果被内定中右，转业到黑龙江北大荒开荒，1959年又随“军”被迁移到新疆。 我和老乔相识于1971年，当时我从新疆师部卫生院下放到126团，分配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搞运动。老乔则从石河子工二师调动到126团劳资科当干事。文革中，126团13队副队长李文富含冤而死，其家属上告不止。为了查清真相，团党委决定成立专案组，由参谋长任玉任组长，老乔为副组长，13队副指导员老苏、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小陈和我为组员。在这相处不短的日子里，老乔沉稳老练的工作作风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和我们相约，决不搞逼供信，万事走群众路线，就连结案报告也放在全连大会上一句一句念，广泛征求意见，李文富冤案得以平反。此后，我们结下了忘年交，一直维系至今。
老乔爱看书，通古博今，口若悬河。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他很喜欢三十年代的进步电影，尤其对《渔光曲》情有独钟，对影片中男女主人公的悲惨遭遇寄予深切同情。记得有一天夜里，皓月当空，我们相聚在路志明、杨思英〔注〕家。巧的是，那夜场部停电，我们点燃蜡烛，大家面对昏暗的烛光和从窗外透进的月光，默默地坐着，各想各的心事。这时老乔眼含热泪，深情地唱起《渔光曲》： 云儿飘在海空， 鱼儿藏在水中。 早晨太阳里晒鱼网， 迎面吹过来大海风…… 老路用一把大钢锯当乐器，巧妙地变换弯度，拉出的声音婉转低沉，如泣如诉。这时老乔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大家产生了共鸣，眼圈都红了。 老乔还有一个嗜好就是喝酒。不能说嗜酒如命，也是有酒必喝。有好多次醉倒我家，劝也不听。他这是以酒浇愁呀！为了喝酒，没少和李嫂吵架。可以说，他们相伴一辈子，也吵了一辈子！ 李嫂的大名叫李生逊，是四川人，入疆之前，曾经在家乡从事过乡村会计和小学教师职业，入疆后在某团劳动，后因与老乔结婚生女，停职抚养女儿。待三个子女都陆续入校就读之后，老李再次出来就业，在团机关五七排争工分。她绝对是个好当家，她干活麻利，起早贪黑，含辛茹苦，带大了三个女儿，支撑了一个家。2006年夏秋之际，我们邀请他俩来上海玩，谁知行前李嫂被查出患淋巴癌，已是中晚期。由于她求医心切，跑到湖南一个小医院开了几帖毒性较大的中药，原想能以毒攻毒，谁知适得其反，加速了病情的恶化。老乔离不开李嫂，这不，李嫂才谢世几个月，老乔就追随而去了！ 老乔表面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内心却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就拿李嫂这次误服毒性太强的中药而遭不测来说，女儿们准备诉诸法律，老乔反过来劝女儿说，人家也不是有意的，你们母亲原本病很重，人死不能复生，打官司还要开肠剖肚，岂不死了还不能安生？算了吧。 老乔七年前因患脑梗落下后遗症，手脚不便，口齿不清。这次发病住院，自感时日不多，临到转院时，曾对女儿说，我的一生只是个书虫，仅此而已。这一比喻，既是自嘲，同时也表现了他孤傲的知识分子的风骨。老乔还叮嘱二女儿乔君，他没什么东西能送给我们这些小兄弟，如他有不测，就把他过去和我们拍的照片给我们寄来，留个念想。 顺便说一下，在右派改正期间，他曾经找过组织，要求对自己被错定中右的问题给个说法。意想不到的是，档案里根本没记载，也就谈不上改正。好在1990年组织上给他办理了离休手续，也算是落实了政策吧。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三个女儿乔真、乔君和乔琳已长大成人，二老可放心上路了。 乔兄！李嫂！亲朋好友的泪光会照亮你们通向天堂的路，你俩手牵手，一路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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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老乔夫妇和大女儿、外孙女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