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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盛常国
最早接触俄国幽默小说家契诃夫，是在40余年前，那次我是在初中语文课本里，读到了他的第一个小说《变色龙》。在这个小说里，主要讲述一位乡镇级警官的人，在对一起狗咬人纠纷中，反复无常作出截然相反的处理结论。开始听说狗咬人，他就说非常讨厌这条狗，这狗是条疯狗，他又非常同情受伤者。但当围观中说，这条狗的主人是高于他官级一位将军家的，就说这是聪明伶俐的又可怜的狗，怒斥受伤者，肯定在欺辱这条狗，而这条狗才自卫反击。而当有人又说不是将军家里的，他十分肯定说，将军家绝对不会养出这样的劣种狗。但又听说是将军哥哥家的狗，他又来一个大变脸，他又说这是条很名贵的狗。
在10几岁就读到了这样的小说，说实在的是只知道有趣，并不十分理解其社会的真实写照中，所透露出的官场执政腐败的丑陋。那时老师也没太多资料，介绍契诃夫的其人其事，所以在认知契诃夫上很迷糊。但能写出《变色龙》这样的小说，的确是不易。尽管作者的真正题目并不是变色龙这样三个字，好在聪明的翻译家，能够综合小说的主题思想及布局，确定了《变色龙》为小说题目，其用意在于变色龙作为珍贵的爬行动物，它的最大特点，就是随周围的环境的色彩改变，而改变自己的外表颜色的，比如说进入金黄色的沙漠地，它就变成金黄色，进入绿色草地，就变成绿色。变色龙的这个特点，正好用在《变色龙》这个小说，适当其位，让文中变色龙似的角色，进入读音的心坎里。我就是这样的读者之一。
从那以后，我很想读到契诃夫的其他小说，于是每时每刻想着，如何能买到契诃夫小说集。因为能编入教科书的作者，必有更多的文章已问世。为此，一到星期天，我就怀揣着几元钱，步行到5里外镇街头的文具店。可上百册书籍中，就是没有契诃夫的。我数次问营业员，得到的答复总是没有。我的心没有一丝冷却，干且步行到30里之外的县城新华书店，那里单是“外国文学”书架上的书就有数千册，我和营业员一起找，也找不到契诃夫的著作。这样数次来回后，我对县级以下的书店失去信心。不久初中毕业进入社会，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后，契诃夫之名并没有在我心中消失。特别是爱上文学写作后，更是刻骨铭心。我又数次怀揣着10几元钱，乘车去60里之外的宁波城区的新华书店，同样与营业员一起寻找契诃夫著作，但同样无功而返。向爱书者们借了无数次，大多不知契诃夫为何人。
说实在的，爱书者总不喜欢别人来借书，也许人家不愿借书于我，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我花钱买总可以吧，可几年下来，有钱也买不到心爱的书，这可真够让我抓心的。
时间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我与一舟山地区一女子喜结良缘。第一次到数百里之外的海岛后，不是去观光旅游，而是直奔新华书店。我一进新建的三层楼书店，来回在“外国文学”书架上寻找契诃夫著作，可就是没见着。一位与我同龄模样的营业员问我：“先生，我们书店进了好几万册书，古今中外书籍应有尽有，随你挑，你喜欢哪本书？”我说：“有没有俄国作家契诃夫的著作，就是那个写《变色龙》的作者？”他不加思索说：“有有有，这么著名的作家书籍怎么会没有呢？”说完就帮我找，可找了半个小时，也没契诃夫的一点影子。过了几天，我去这家书店，还是那位营业员接待了我说：“书店又进了一批书，我找了几次，就没有你要的书，实在不好意思。”我说：“跟你领导说一下，下次进货的时候记得有这样的书。”对方满口应允。
半年之后我又去海岛走亲，迫不及待地赶到这家书店，还是那位营业员说：“不好意思，你要的书根本没有。这样吧，在二楼有一大批特价书在处理，要不你去看看。”我心急如燎地来到二楼，只见里面有数10位男女读者，找看自己喜欢的书。当然，这里古今中外书籍，已杂七杂八混搭在一起，我连续去了三次才找寻个遍。第四次进去后，那位白发营业员老头对我说：“你来了多次，却没买一本书是不对的，因为影响了别人和书店营业。”说得别人的眼光像刺眼的汽车远光灯射向我，让我一阵阵脸热发烧。没办法，我只好挑上几本，什么《中国上下五千年》《水浒传》中下册，这是因为无上册才被处理。还有各种历史诗词集，一些并不熟悉的作者的短篇小说集。每册只几元钱，但也花了我数10元。虽然我是个很节衣缩食的贫者，但在买书上还是想得开，何况那老者的激奖法，把血气方刚的我惹热了。好在这些书也是我宝贝之物，更重要的是妻子并没有对我一点责备，要不就会苦涩无味。
时间大约到了1992年，因家里购买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几经与促销单位交涉，对方终于同意我到绍兴去掉换。由于我身单力薄，背着这数10斤重的17吋电视机，去数百里之外的绍兴，肯定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叫上一位四肢发达的朋友一起到了绍兴。换机后，我几经打听来到了新华书店，但同样没有契诃夫作品的书。进入新千年后，与南京一位文友书信往来中，说了契诃夫著作买不着的事，她说就是跑遍整个南京城，也要买到这本书。半个月后，她说那么多书店，就是没这种书。几年之后，也就是我的不少文章在报刊上出现后，认识了国内许多读者、记者，他们都很热情地来信说要寄书给我，我说不用了，如果真的要寄，就帮我买一本契诃夫著作吧。但不久从安微、广东、江苏、江西、西安等等都传来无书的消息，这让我很是沮丧，书海茫茫，却无此书可寻，实乃人生憾事。
人生苦短，一激灵间我已到了白发闪满头的中年岁数，虽然那契诃夫绕我心间已经四十年，但我为此付出的一切无怨无悔。因为《变色龙》中写作风格，往往驾驭着我数10年的写作之路。
有道是“心诚则灵”。有一次，在宁波读大四的小舅子女儿，来我家作客，闲聊间，她说现在手机联网真好，不论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买到。我冲口而出：“能买到契诃夫小说集吗？”她忙在手机里搜索一下说：“能，是《契诃夫短篇小说集》，中国文联出版社的，2015年第一次印刷，2016年第三次印刷，定价24元。”
“太好了，快给姑丈买一本。哎呀，我的宝贝。”我激动得连眼泪也跑了出来。
不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就是我追寻了四十余年的《契诃夫短篇小说集》硬皮精装本，我花了一个晚上读完了这本书。该书共收入了23篇小说，那个《变色龙》名列其中。让我同样有惊奇感的《小官吏之死》中，说的一个小官员，在观看歌剧时打了一个哈欠，他发现坐在前面的一位将军，边在擦禿顶和脖子边嘟囔着。小官员怀疑自己的哈欠唾液溅射了将军，从此小官员惶惶不可终日。虽然他数次向将军道歉，而将军也没过多责怪他，可他却为此事忧心忡忡，最终抑郁而亡。这里我个人认为小官员既有奉承拍马的投机心理，也有怕引火烧身到失业，无生活保障的担忧。要是唾液溅到的是一个在自己权威之下的普通人，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小说刻画了官有大小之等，民有贫富之分的永难改变的社会现状。在契诃夫众篇小说里，突出了篇短精悍，突出了平凡事平凡人中不平凡的思想，突出了冷嘲热讽病态社会和官场。难怪俄国著名作家托尔斯泰，也这样评价契诃夫：“他创造了新的形式，因此我丝毫不假作谦虚地说，在技术方面，契诃夫比我高明。”
契诃夫，全名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出生于1860年的农民家庭，19世纪80年代从事文学创作。他创作出大量的小说及戏剧，如出版了5部短篇小说集等，戏剧反映大革命前夕，知识分子的苦闷和追求的《三姊妹》《樱桃园》等等。他大多时间都不辞辛劳深入生活，不幸积劳成疾，于1904年因病去世。不到40岁的人生历程，多才多难英年早逝，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今天刚知道，却让我暗伤涌动。尽管我终于经过了40余年的跋涉，追寻到了心目中文学巨匠契诃夫，历尽艰辛，但为时不晚，至少我在有生之年，全面认识了契诃夫。尽管他距今快跨越了一个半世纪，但他的年轻身影一直活跃在世界文坛里，影响着层出不穷的文人一代代。
盛常国，男，1962年12月出生于浙江奉化一贫困农家。1979年初中毕业。1981年3月写作尝试，距今共被采用散文小说诗歌评论新闻等400余篇，共获一二三等奖文章10余项。其中《给我写作力量》获《宁波广播电视周报》征文一等奖，《乘轮船》获《文学港》杂志征文一等奖，《修鞋》获省第七届故事大赛一等奖，《慈孝是家之本国之魂》获宁波慈孝文化节十佳征文奖，《岳母大人，您的大爱如海》获全国十佳书信奖。2018年与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等人一起，入选浙江文艺出版社改革开放四十年征文《四十年四十人》一书人物之一。现为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奉化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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