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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两起奸情命案,致使数人蒙冤,一块绣花手帕,使真凶现形

 数字人生6688 2021-12-31
在山东沂州,有一座山,名叫官山。山上有一座小庙。这座庙只有一座正殿,及东西两所厢房。寺内也只有两名僧人,一名叫景清,一名叫景源。二僧虽然是同一个师父,但是,品行却迥然不同。
景清道行高妙,每日诵经念咒,打坐参禅,轻易不出庙门。景源却不守清规,在外嫖赌偷盗,无所不为。景清经常劝他,景源不但不听,反而更加怨恨。

景源心想:“你在这庙里能有什么出息?现在每年的吃喝费用,也都是我挣来的,你只等着吃现成的,有什么资格说我!”
景源就与景清分了家,二人各住一边的厢房。景清在东,景源在西,众香客就称呼他们为东廊僧、西廊僧。
二僧自煮自吃,烧香的人见东廊僧一心苦修,就施舍些米菜,有时断粮了,他也只在房中打坐,就是三五天不吃,也不下山化缘。
山下村子里有一个胡陆氏,为人奸诈狡猾,心毒口甜,常给不守妇道的妇女传话递信,作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她在其中收取些好处费。
胡陆氏经常去庙里烧香。长子大牛的妻子田氏,也经常随婆婆到庙里来,时间长了,和西廊僧眉来眼去的,就苟合在在了一起。
大牛知道以后,把田氏痛打了一顿,还让田氏约东廊僧到家里来,想要讹些钱出气。
西廊僧收到田氏给他带的信,说今夜家中无人,约他到家里去约会。
西廊僧当天夜里果然去赴约,田氏将他接进屋里,端上酒菜。二人正在屋里喝酒,大牛忽然在外面喊开门。西廊僧被吓得不知所措,田氏就叫他躲在床下面,然后收起酒菜,去开了门。
大牛进来,假作不知,拿起灯要去床下取东西,看到西廊僧说:“不好!床下有贼!”
田氏说:“不可能,肯定是狗。”
大牛拿起一根棍子,向床下乱捣,西廊僧忍不住痛,喊了一声“嗨哟!”
大牛听他喊出声来,不能再装作不知是人了,就把他拉出来,一阵乱棍,打得西廊僧头破血流,不断地乞求饶命。
大牛把他捆起来,用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问:“你愿意舍财还是舍命?”
西廊僧说:“舍财…我愿舍财。”
大牛说:“那你就拿四十串钱来,现在身上没钱,就先写个约,我就放了你。倘若半个月不把钱送来,我就要了你的命!”
西廊僧写了欠约,回到庙中,心里好不痛惜。他想:“这四十串钱别说半个月,就是半年也给不起啊!而且还挨了一顿毒打,这口恶气实在难咽!不如将他杀了,既不用出钱了,还能出口恶气!”
这西廊僧有一个朋友,名叫朱三喜。朱三喜身上有些功夫,能踩五尺高的高跷翻筋斗。平时靠表演舞狮子为生。朱三喜也和西廊僧一样,奸盗嫖赌,无所不为。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也就成为了朋友。
第二天一早,西廊僧就去找朱三喜。他和朱三喜说了被打的原因,请他帮忙报仇。朱三喜说:“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吧。我认识大牛的岳丈,冬月十二是他岳丈的生日,他一定会去祝寿,等他祝寿回家,一定会从东山坳过,我们在那里等他就是。”
冬月十二,大牛和妻子果然给岳丈祝寿去了。午饭过后,大牛就要回家,大家苦留不住,岳母就拿了块雕花的手帕,包些干菜给他带上,让他独自回去了。
大牛回来走到东山坳,西廊僧和朱三喜突然窜出来,照着大牛的肚子就是一标枪!大牛的肚子被穿透,立刻栽倒在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腿一蹬,就这样死了。
看着大牛的尸体,西廊僧问道:“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
三喜说:“前面就是南乡的枯井,把他扔到井里去。”
西廊僧说:“地上有血迹,若是有人找到井里认出是他,他家人岂不是要怀疑到我?”
三喜说:“没事儿,我有办法。”
三喜边说边将大牛的头砍了下来,又把大牛的手足砍断,再把他的衣服脱下,在大牛的怀中取出干菜,招呼西廊僧一起,把大牛的尸体抬着扔到了井里。又拿着大牛的头,扔到田家附近的阴沟内,想要别人替他们背锅。
做完了这些,二人回去,用大牛身上带的干菜下酒。西廊僧此时又说:“我遭遇这么晦气的事,都是师兄平时晦气话说得太多了,要不是他咒我,哪能弄出这种事儿呢。”
原来,那天他被大牛打了以后回到庙里,曾去东廊僧的屋里去找金疮药。东廊僧见他满身伤痕,料到他必是惹了什么祸端,就又开口劝他。

东廊僧将奸淫邪盗的报应说给他听。东廊僧说的那些报应很严重,使西廊僧感觉很可怕,心里特别抵触,对东廊僧更加憎恨了。
药三喜问明了情由,就对西廊僧说:“他这哪里是劝你?分明就是在咒你!连我听了都觉得忌讳。”
西廊僧说:“得想个啥办法,把他也收拾了,免得他碍眼。”
三喜说:“收拾了一个还怕败露呢,再收拾一个不怕露馅吗?”
西廊僧说:“我前几天看你耍狮子装妖怪,特别像真的。不如你就装作妖怪去吓唬他。他见了妖怪,必会被吓跑。我们那里山高路陡,就是不把他吓死,也得摔死。”
三喜说:“装妖必须踩高跷,有人一打就得摔倒。他要是将我擒住,那我可丢死人了!”
西廊僧说:“不如我们就来一个打草惊蛇,只把他吓走就是了。”
西廊僧最后许给了朱三喜两串钱,朱三喜应允下来。西廊僧就回庙去了。
第二天早上,忽然下起了大雪,到了晚上,雪深已有数寸。西廊僧故意到东廊去谈话。
忽然,听到一阵哭声由远而近,西廊僧便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不一会儿,听那哭声似乎到了山门。“噶、嘎、嘎”地叫了几声。然后从墙头就跳进一个妖怪。
这妖怪身高足有一丈,相貌十分凶恶。进庙四面看了一下,就来到西厢房。西廊僧用十分惊恐的声音大喊道:“妖怪!快打妖怪!”
那妖怪一把捉住西廊僧,张开大嘴就吃,嘴里咀嚼骨头的声音“咔咔”作响。
东廊僧在自己的屋里看见了,果然吓得不轻。他心想:“妖怪把他吃完了,一定要来吃我,庙里又没地方躲,还是赶紧下山逃命吧!”
东廊僧悄悄打开山门,撒腿就跑。慌乱之下,也不辨路径,逢坎跳坎,逢岩跳岩,跌跌撞撞下了山。
到了山下,回头看去,见远处那妖怪似乎还在追赶,吓得又往前乱窜。见到前面有一间碾房,就躲了进去。
进入碾房喘息了一会儿,悄悄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在雪光的照射下,不远处的一堵粉墙下,一个黑衣人提着长矛走了过去。那人走了一会儿,就蹲伏在了墙下。
过了不久,墙内传来一声咳嗽,黑衣人也咳嗽了一声回应。墙内有人扔出两个包裹,一个女人从墙那边翻了过来,跟着黑衣人走了。
东廊僧想:“一定是这家的女人,和人私奔了。”
东廊僧又躲一会儿,忽然想到:“我若是一直躲在此处,等天明以后,这家人出来找人,岂不要怀疑到我?要是诬我拐带,我可就说不清了,还是赶紧走吧。”
东廊僧出了碾房,也不辨东西,就信步而行。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一不留神,竟失足跌进一口枯井里。
掉进井里,却没有摔疼,伸手摸了一下,身下竟然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还是热的。
东廊僧被吓得魂飞魄散,在井下又爬不上来,此时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急得是涕泪双流。
东廊僧看见的那堵墙内,是此地富绅鲍兰亭的家。鲍兰亭心地善良,为人慷慨大方,人们都称他鲍员外。
鲍员外娶妻姜氏,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紫英。
紫英长得秀丽,性情乖巧,自幼读书,知书达理,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因为择婿的条件略高,一直没能找到如意郎君,年已二九,尚未许人。

早上家人喊小姐吃早饭,才发现人不见了,四处去找,见雪地上留有脚印,就跟着脚印找去。一直找到南乡井边,只见地上有许多血迹,脚印却不见了。
忽然,有人听到井里有细微的哭声,就急忙喊道:“我找到了,在这井里!”
兰亭走过来冲着井下问:“你是不是紫英?”
井下有人答道:“我是官山僧人,失足跌下井的。”
兰亭又问:“我女儿在井里么?”
井下答:“井下倒是有两个人,只是已经死了。”
兰亭叫人拿绳子把东廊僧吊上来,见他全身是血,立即雇人下去将尸体吊上来。
工人下去后说:“这里还有一个没有头的。”兰亭在上面喊:“一齐吊上来吧。”
很快,两具尸体被吊了上来。兰亭一看那具女尸,果然是女儿,颈部已被砍烂。另一具尸体并没有头,不知是谁。
兰亭就问僧人:“你为什么拐我的女儿,拐走为什么又把她杀死?”
东廊僧合掌说:“贫僧是被妖怪追赶,黑夜看不清路径,失足跌下井内的。我掉落下去时,尸体已经在井下了,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兰亭说:“你不要狡辩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兰亭叫工人把他绑了。兰亭妻子姜氏也赶到了。她见女儿死得如此凄惨,心如刀割,跪在雪地抚尸大哭。
兰亭在旁边看了骂道:“你养出这样的女儿,还有脸来哭,真不知害羞!”
兰亭命人看守好东廊僧,自己进州去报官。州官看了呈词,就带着仵作前来勘验。
仵作见女尸嘴上有掐印,脖颈有十数个刀痕,皆是致命伤。
另一具尸体是男性,肚子上有贯穿伤,头是死后被割去的。
州官叫兰亭过来问明情由,命他将女儿尸体领回去安葬,男尸就埋在了井边。
州官把东廊僧带进州府,升堂问道:“你是哪里的和尚,姓甚名谁,从实讲来。”
东廊僧跪在堂下,合掌回道:“小人是官山寺庙的僧人,法号景清。”
“啪”!州官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你既已入禅门,当恪守清规,为什么还要作奸犯科,拐逃民女,伤人性命?快快从实招来!”
东廊僧被吓了一跳,赶紧合掌伸诉道:“小人出家近二十年,一直在庙里静心苦修,很少下山,怎么可能拐带民女呢?我和那位女子素不相识,她怎么可能跟我走啊!昨天夜里,我是因为山上发生了极其恐怖的事,我才跑下山的。”
东廊僧就把昨晚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州官听完怒斥道:“一派胡言,西廊僧既然被妖怪吃了,为什么没有来报案?”
东廊僧说:“庙中只有我们二人,他已被被吃,我又逃走了,故此才无人报案。”
州官审到这里,命人将东廊僧关进牢里。让官差去官山查看,东廊僧所言是否属实。
官差到了寺庙,见西廊僧仍在庙中,就上前问他:“东廊僧说你被妖怪吃了,为什么你还会在?”
西廊僧说:“哪里有妖怪?一定是他为了下山约会哪个女人,编出来的瞎话!”
官差就把西廊僧带进州府,州官问他:“东廊僧之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你可据实说来。”
西廊僧合掌说了声:“阿弥陀佛。说起这件事,贫僧还觉得很奇怪。前夜不知为什么,忽然看见师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我在后面叫他他也不应。我也是刚知道,他是看到了妖怪来吃我才跑的。可我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妖怪,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州官说:“那些事儿就不说了,我只问他品行如何,这些年他一直恪守成规吗?”
西廓僧说:“也能恪守,这些年没见过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州官又将东廊僧提出来,到了堂上就呵斥他说:“胆大狂僧!竟敢满口胡言,欺哄本州,如今西廊僧已到,你的谎言已被戳穿,还不从实招来!”
东廊僧抬头一眼看到了西廊僧,反被吓了一跳。惊恐地问道:“师弟不是被那妖怪吃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西廊僧说:“我并没有被妖怪吃掉,是你被妖怪迷住了吧!”
东廊僧立刻被怼得哑口无言,跪在那里独自发愣。
州官对西廊僧说:“你可以走了。”西廊僧合掌施礼,转身离开了州府大堂。
州管问东廊僧:“你为什么要将鲍紫英拐跑,又为何将她杀害?快快从实招来,免受刑杖之苦。”
东廊僧说:“真是冤枉啊!小僧从未拐带杀人!望大人明查!”
州官大怒,命左右杖责四十。东廊僧虽然被打得喊天叫地,却依旧说自己冤枉。州官见他不招,又让上夹棍。

官差把东廊僧夹了起来,东廊僧痛得面无人色。州官又问:“招是不招?”东廊僧还称冤枉。州官命令继续刑。可伶东廊僧,痛死后又苏醒,反复几次,实在忍受不住了,只好哭泣着喊道:“大老爷松刑吧!小僧愿招!”
州官问道:“你把和鲍紫英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杀害她的经过,从实招来。”
东廊僧沉思了一下,颤抖着说:“我和鲍紫英是她来寺中烧香时认识的,我们约好那夜一起私奔,谁知她出来后就后悔了,又要回去,我劝她她不听,还要喊叫,我怕她喊叫起来招来人,只好把她杀了,扔到了井下。”
州官又问:“那男尸是谁?你为什么把他杀了,又把他的头割下来?”
东廊僧说:“小的不认识那人,那人早就死在井下了,并不是小人所杀。”
州官听他不肯招认,又喊了声:“来啊!继续用刑。”
东廊僧吓坏了,赶紧又说:“我招!我招!我不认识那人,是那人见到我杀人了,我就把他也杀了。”
州官又问:“为什么割了他的头?他的头现在在何处?”
东廊僧说:“我怕他没死透,就把他的头割了下来。我把他尸体扔到井下,回来找头的时候,头就不见了,可能他的头被野狗叼走了吧。”
州官见东廊僧招供了,案情已经大白,就令官差,将东廊僧重新押入大牢,案件上报以后,再行判决。
再说胡陆氏在家听说官府来验尸,自己的儿子去岳父家许久未归,心中起疑,担心儿子有了什么不测,就让次子黑牛去找。可黑牛因为正赌的高兴,不愿意去,陆氏只好自己到田家去问。
田氏的父亲,名叫三多,是开药铺的出身,为人奸诈狡猾。什么药贵,他就用别的药替代,净赚这种昧良心的钱,根本不管别人的性命。
挣了有一千多串钱后,就去佃姚宗玉家的田地耕种。
这姚宗玉也是做生意起家的,这人脑子灵活,特别会算计。他做生意时,经常卖些假货。好的货物,必须要掺些伪劣的东西,去获取奸利。
这些年他财运亨通,攒下万金之巨。后来下乡买田创业,放帐生息。
他妻子马氏,生有二子,长子思理,次子思义。
这思义聪明俊秀,早年田氏未嫁时,就与田氏通奸。三多知道以后,也不责骂田氏,反而以此勒索思义钱财,把女儿当做了摇钱树。
田氏出嫁以后,还时常接回来,与思义会面。田氏的丑名远扬,几乎人人皆知,只有大牛不知道而已。
田三多五十大寿,女儿女婿前来祝寿。女婿祝寿后回去了,女儿却留在了家里。这正合了思义的心思,每夜都和田氏住在一起。
这一天,思义在屋里听见外面狗叫得厉害,就出外来看。他看见地下有颗一人头,一群狗在争抢打架。
思义大吃一惊,赶紧将狗赶开,正要将这人头埋藏起来,陆氏正好来到这里。
她见思义提着的像是人头,就走近去看,认出这正是儿子大牛的人头,立刻“哇”的一声哭起来:“儿呀,你果然是死了!你怎么就死了啊?你叫为娘怎么活呀!”
胡陆氏哭了几声,伸手把思义的手拉住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儿?老娘要你给我儿填命!”
思义说:“你在放屁!这头是狗拖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特娘的是想讹人吧!”
陆氏说:“你杀了我儿,还说我想讹人?我和你拼了!”
陆氏说完,就一头向思义撞过去。二人就扭打在一起。
田氏母女在屋里,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赶紧出来看。田氏见是婆婆和思义扭打在一起,慌忙过去拉开。
陆氏说:“我儿到你家来祝寿,为什么被他杀死了?”
田氏过去一看,果然是丈夫的头,吓得尖叫了一声,退回到母亲身边,稳定了一下心神才说:“他当天就回家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人头怎么会在这里?”
思义就说人头是被狗拖来的,他刚把狗赶走,陆氏就来了,所以陆氏才会诬陷他杀了大牛。
田氏说:“婆婆呀,大牛真的是当天就回去了,可能是路上被贼杀死的,婆婆千万不要冤枉了别人。”
陆氏骂道:“不是他杀的,人头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是你这贱人与他通奸,同谋杀死丈夫,你好嫁给他!我儿冤魂不散,才使我见到他的头,我儿就是让我给他报仇呢!”
田氏被婆婆说到了痛处,低下头不敢再说。陆氏就去找保甲邻里,让他们看住思义,不要让凶手跑了,自己提着大牛的人头,去州府喊冤。
保甲邻里皆知思义与田氏有奸,又出了人命重案,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把姚思义锁了起来。
陆氏提头来到州府大堂,告姚思义与儿媳通奸,谋害丈夫,有人头为证。
州官验明人头,接了此状。让官差将思义和田氏押来州府。
二人一到,州官立刻升堂,将思义叫上堂来问道:“胡陆氏告你杀夫谋妻,你见了本州还不从实招来!”
思义说:“小民一向品行端正,从未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怎么会有谋妻杀夫之事呢?况且那人头是狗拖来的,与我无关,还望大老爷详查!”
州官说:“即使是狗拖来的,那人头所在之处也不会有多远,定是在你家附近,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思义哪里肯招,口口声声称冤枉。州官见他不招,命人将田氏带上来问道:“你婆婆告你与姚思义通奸,同谋杀夫。你见了本州,要从实说来,免得受刑。”
田氏说:“小女父亲五旬寿诞,我们夫妻同来祝寿,午饭过后,我丈夫就回去了。民妇真不知被谁杀死的。婆婆诬告小女通奸谋夫,真的是冤枉,还望大老爷给民女作主!”
州官见二人不招,想要用重刑,又怕冤枉了她们,就命人将她俩押了下去。
接着又把胡陆氏叫上来问道:“你告田氏与思义通奸,可有实证?说他谋杀,又有何凭据?你可不要胡乱猜测,冤枉了好人。”
陆氏说:“我儿夫妇前去祝寿,数日不归,民妇前去探望,正值姚思义提着我儿人头在外面,民妇追问根由,儿媳反去替他辩白,见到丈夫人头,也毫无哀痛之意。况且,我儿媳的名声素来不好,定是她们谋杀了我儿。”
州官又叫保甲来问:“胡大牛当日是否回去了?”
保甲说:“确实是回去了。”
又问:“田氏与姚思义平日行为如何?”
保甲答:“行为也还好。”
州官又问:“她们之间是否有奸情?”
保甲不答。州官大怒:“本州命你充当保甲,你就是官府的耳目,有无奸情,就该据实回答,为什么不开口了呢?”
保甲只好回答说:“她们二人的名声原来就不好听,听说田氏未嫁时,她二人就已成苟合。”
州官命他下去,又把田氏与思义带上堂来骂道:“大胆狗奴,你二人早已苟合,现在又合谋杀人?如今事已败露,还狡辩什么?”
二人一听,州官定了她俩杀人的事实,赶紧一同喊冤。州官见她俩还不肯招供,就命左右将二人夹起来。
这姚思义就是个纨绔子弟,从没吃过苦,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重刑?衙役们刚一用力,就慌忙喊道:“大老爷松刑!小人愿招!我与田氏确有苟合之事,但我从未杀人,求老爷明鉴!”
州官说:“十场人命九场奸,况且你们二人幼年就已苟合,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左右,赶紧动刑!”
衙役们闻言再次发力,思义痛得汗流夹背,差一点就魂散魄飞,赶紧又喊道:“大老爷松刑吧!小人知道错了,我招,我愿意招!”
这时,田氏在旁说道:“苟合之事,是小女错在当初。若说我们谋杀,就是把小女治死,也不敢随便承认!”
州官说:“你这氵?妇好一张烈嘴,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认罪的,快快动刑!”
很快,两个人在大刑之下,被弄得半死不活,实在熬不住了,只好喊道:“招!招!我们招,是我们谋杀的大牛!”
州官问:“你们是如何杀的?”
思义:“是在路上杀的。”
州官又问:“尸体放何处?”
思义前几天也在南乡井看过州官验尸,就随口说:“尸体扔在南乡井下了。”
州官点点头说:“不错,你与田氏是不是同谋?”
思义说:“不是同谋,怎么敢杀她丈夫呢?”
田氏见思义已经招认,再辩也没用了,也只好招认是同谋。州官取了口供,就将二人关在牢中。

同监的犯人,知道思义家里有钱,对思义是百般欺负。父亲姚宗玉心痛儿子,花了很多钱,去贿赂狱卒和牢中的犯人,总算是不让思义每天挨打了。
姚宗玉又托人去和陆氏求和,可陆氏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一定要二人抵命。姚宗玉又请人进衙门去说,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命。州官以案情特别重大为由,不肯开释。
姚宗玉就去贿赂官衙内的人让他们在暗地里进言。州官这时就经常听到有人谈论,说这个案有冤情。他心想:“此案东廊僧已经认了,我又何必那么认真?不如收了那一千两,将他释放算了。”
这天,鲍兰亭忽然跑来见官。鲍兰亭说:“自从埋过女儿以后,我才细想此事。那东廊僧与我女儿素不相识,我女儿也没有去烧过香,那和尚也从不下山,这拐带之事从何而起?这件事恐怕是冤枉了东廊僧,还望大老爷能够详查。”
州官说:“你有没有清点,家中丢失什么没有?你家是否有妇女往来?”
兰亭说:“金银首饰、和一些衣服都开了失单。胡陆氏是我女儿的乳娘,家中只有她经常进出,我女儿逃走那夜,胡陆氏也在我家。”
州官立刻将胡陆氏传来问道:“鲍紫英是谁拐走杀害的?”
陆氏闻言吓得大惊失色,忙推说不知。州官说:“你去她家那天,鲍家的女儿就走了。况且,男女拐逃,若是无人递信,内外怎么通消息?你若不说实话,就活活将你打死!”
陆氏此时已抖作一团,却依旧嘴硬:“民妇实不知情!”
州官命人掌嘴,陆氏怕了,才说:“此事不怪民妇,拐带小姐的是杜青云。”
州官闻言一愣:“怎么又出来个杜青云?这杜青云是何人?”
胡陆氏说:“小姐看上了杜青云,想和他结为夫妻。可他父亲不答应。小姐就请民妇约杜青云来接,那夜又叫民妇送她出的墙,却不知杜青云因何事把她杀死了。大老爷要问过杜青云才知道。”
这杜青云是鲍兰亭的外甥,生得俊秀,能书善画。经常来舅舅家,见紫英美貌,心中十分爱慕,怎奈鲍家家规甚严,根本没机会独处,也就没机会表露心意。
一天,陆氏到杜家对他说,紫英对他也有意,让他请媒人去说合。
可杜青云请媒人去了以后,鲍兰亭嫌杜家贫困,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杜青云也没有再去她家。
杜青云家忽然来些差人,将他拉进州府衙门。州官问他:“你将鲍紫英拐带走后,为什么又把她杀死?今天见了本州,速速从实招来!”
青云说:“鲍紫英确实是被人拐杀的,还望青天大老爷为她伸冤。”
州官骂道:“你这狗奴!明明就是你去拐走杀死的,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
青云说:“老父台说是学生拐杀的,可有什么凭证吗?”
州官说:“胡陆氏亲口说,她给你和鲍氏传言递信,你还要抵赖吗?”
杜青云听说是胡陆氏所言,就叩头禀道:“胡陆氏确实传过信,她说表妹钟情与我,让我请媒人去说和。从那以后,胡陆氏再没去过我家,怎么可能又给我传信呢?请大人明察!”
州官说:“那胡陆氏亲口说她给你传的信。再说,若不是约了你,鲍紫英怎么能轻易和人走?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来啊!给我打!”
和前几次一样,杜青云在重刑之下,不得不屈服,只好承认是自己杀了鲍紫英。
州官问他,那鲍紫英都和已经他走了,为什么还要杀她?杜青云就顺着州官的话,招供说:“出来以后,鲍紫英就反悔了,说要回去,我就把她杀了,扔到了井里。”
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东廊僧确实是冤枉的。州官下令将他释放了。东廊僧回到庙里,自思平生没有任何过失,为什么会遭此大冤呢?想必是自己修行太浅,杂念太多,从此以后,更加用心苦修。
再说朱三喜,他自从和西廊僧杀了胡大牛后,更加肆意胡行,除了耍耍狮灯外,大部分时间不是嫖就是赌。没钱了就去偷盗。
一天,田三多的叔叔做寿酒,请他去耍狮灯。耍完了高桩,又要耍地台,朱三喜就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桌子上。
田三多一家都在这儿吃酒,田三多的妻子看见桌上一块花手帕很眼熟,拿起来仔细一看,果然就是她的。她想:“这块手帕是我那天给女婿包干菜用的,女婿在路上被杀,使女儿蒙冤坐牢。这块帕子在他的身上,一定是他杀了女婿!”
她赶紧拿着手帕去告诉田三多,三多听了妻子的话,立即去州府喊冤。
此时,前任州官已经调走,新任州官蔡公接任,田、姚二家与杜青云都递上了诉状,呈诉冤情。蔡公因为忙于交接,还没来得及审核。今天见有人喊冤,问明原因以后,立即差人前去捉拿朱三喜。
那朱三喜不见了帕子,心中正犯疑呢,有个和他关系不错的人,偷偷告诉了他,田三多去了州府的事。
三喜听了大惊,知道要犯事儿,酒也不喝了,起身就逃走了。等官差到来时,已逃走多时了。
官差回去复命,蔡公命官差分路追捕,务必将人捉拿归案。
朱三喜想逃去远方,可腰中半文钱也没有。到了晚上,他潜到陆家去偷窃。他在床头上找到一个包裹,拿起来正要出去,忽然听见咳嗽声,窜出去就跑了。
陆家人见有人从屋里窜出去,进屋见丢了包裹,立即到州府报了案。
黎明时分,朱三喜终于落网了。官差打开包裹一看,见里面有摹本、女衫、黄绉袄、陕缎彩裤、金簪金环、玉钏玉盖等贵重的物品。
官差见这些东西很贵重,不像是陆家那样的家庭该有之物,就立刻上报给蔡公。
蔡公立刻升堂,将朱三喜带上来问道:“你这手帕是从哪里来的?”
三喜回答说是捡的。蔡公呵斥说:“胡说!此帕是田家给女婿包干菜用的。女婿在路上被人杀死,手帕却在你手里,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快快从实招来!”
朱三喜低头不语。蔡公又说:“朱三喜,你看看你周围的刑具,你觉得你都能承受得住吗?你若是心中没鬼,为什么要逃?你偷盗之事,现在是人赃并获,牢狱之灾你是躲不过的。要是再用上大刑,使你皮开肉绽,骨断筋折,再打入大牢,你觉得你承受得了吗?还是从实招来,免受刑杖之苦吧!”
朱三喜被蔡公说得心慌意乱,旁边的衙役一抖刑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心中更加害怕。一咬牙,就把与西廊僧密谋,杀害大牛之事招了出来。

蔡公命他画了押,又命官差去捉拿西廊僧。官差把西廊僧拿到大堂,西廊僧见三喜已经招了,也只好招认。
这时,蔡公才问陆某:“你家昨夜被盗,都丢失了什么?”
陆某说:“衣服、首饰若干。”
蔡公问:“你这些衣服首饰是从哪里来的?”
陆某说:“是小民的外甥,胡黑牛寄来的,小民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
蔡公立刻命官差将胡黑牛拿到公堂,问道:“胡黑牛,你寄给舅舅的这些衣饰是从哪里来的?”
胡黑牛说:“是我祖上遗留的。”
蔡公说:“这些衣饰分明是宦家之物,你的祖上有人做官吗?你要说实话,免得受刑杖之苦!”
胡黑牛又慌忙改口说:“在我在赌场赢的。”
蔡公一听大怒:“如此东推西支,分明是来路不正!来啊,将胡黑牛重责二百!”
衙役答应一声,将胡黑牛按到在地,举起大板子就打。刚打了几下,胡黑牛就哭爹喊妈地叫了起来,不到三十板,就哭喊着说:“别打了,我招!我全招!”
原来,这事情的起因都在胡陆氏的身上。胡陆氏是鲍紫英的乳娘,一直在鲍家走动。传信给杜青云,让他请媒人没成后,胡陆氏就鼓动鲍紫英与杜青云私奔。终于说动了鲍紫英后,约定好了时间,胡陆氏就让自己的儿子、黑牛去冒充杜青云。
那天鲍紫英翻过墙,见有个黑衣人在接应自己,以为就是杜青云,就跟着走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那人并不是杜青云,就说什么也不肯跟着走了。
黑牛怎么说也说不听,非得要回去,并且越来越激动,不停地叫嚷。黑牛怕再闹下去招来人,就过去捂她的嘴。可是越捂鲍紫英挣扎的越厉害,胡黑牛一着急就把她杀了。然后把尸体扔到井里,把她的包袱带了回来。
因为哥哥大牛的案情不断变化,他怕官府到家里搜查,就把包袱寄到舅舅家,想等风声过后再取回来。没想到,包袱被朱三喜偷去,这才使这起命案真相大白。
胡黑牛招供以后画了押。蔡公说:“此事皆因你母亲而起,若不是她贪财,引诱鲍家的女儿,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祸!”
蔡公命官差将胡陆氏捉来,与黑牛对了口供,下令将胡陆氏掌嘴二百,枷号示众三天。
黑牛被收监。杜青云、姚思义、田氏一并获释。
蔡公申文上报了此案。不久,上司回了批文,将西廊僧、朱三喜、胡黑牛办成抵命,一同处斩。
至此,这两起案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田、姚二家为此案所累,家道逐渐衰败,姚宗玉、田三多最后都忧闷而死。
多年以后,田家子孙多半成了乞丐。姚思义生病在床,无人看管,病饿而死。田氏倚门卖笑,因年老色衰,乞讨不得,也活活饿死。
唯有杜青云真心悔过,不再妄想,一心苦读,次年入泮。去拜舅爷。
鲍兰亭满面羞愧,他对外甥说:“老夫糊涂,当初不该嫌贫爱富,以致女儿被人引诱,招来杀身之祸,又使贤外甥遭冤受屈。如今已是追悔莫及,还望贤外甥切勿忌恨。”
杜青云说:“此事皆是外甥不肖,连累了表妹,还望舅爷原谅。”
从此两家来往如初,鲍兰亭与青云之母同享高寿,子孙皆成显贵。
刑讯逼供真是害人!封建社会的官府断案,大多都依靠刑罚取得口供,却不知因此造成多少冤案,使多少人蒙受了不白之冤…
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堂堂正正做人,也轻易不会惹祸上身。所以,做人一定要心正,不可有妄念,以免为自己招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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