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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权:那年,那狗

 观止文学 2021-12-31


那年,那狗


陈权(盐城)

我六十年代生人,从小生活在农村,在那个艰难的日子里,养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是许多小朋友的奢望,和大多数家庭一样,我家经济也很拮据,想养狗,父母都反对,我也就只好作罢,可一个偶然的机遇,却让童年的我梦想成真。

那是我稍稍长大,第一次独自离家,到大约四公里外的大姨娘家做客,大姨夫是吃公粮的,一家生活比较宽裕,一进门就看见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奶狗向我走来,摇头摆尾甚是可爱,原来是大姨娘家的大花狗生的仔,其它的狗仔都被别人领养了,吃饭的时候在我脚上蹭来蹭去,我扔了块饭团给它,它吃得特别香不停的冲我摇尾巴,我们就算相识了,在姨娘家玩了几天,天天给它吃的,它有点离不开我了,好像把我当成了它的主人。

我回家的时候,小狗仔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竟直跟我走了,我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我终于有只小狗了,担心的是父母不肯收养,给它招罪,于是一个劲的赶它回去,它在离我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只呜呜,我走它也跟着我走,我停它也停,死活不离开,并和我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我心想如它能跟我走上二里路,我就带它回去,说服我的父母收养它。它果然执着的一直跟我走了好几里,我没有理由再拒绝它了,一把抱起它,一路小跑直奔到家。

到家后,小狗仿佛猜到了我的心事,竭尽所能去讨好家里每个人,摇头摆尾、蹭脚、跳跃,可父母还是不肯收养,我一个劲的说好话,并承诺从今后每天多做家务,放学后多打猪草,在我的死磨硬泡下小狗终于留了下来。

狗是暂时留下来了,可狗吃的食物却让我发愁,因为当时大米饭人都吃不饱,我只能在家里没人时偷偷的喂它,记得有一次被哥哥回来发觉了,在母亲面前告了我一状,母亲不容我辩解操起木棍就要打我,我赶紧捂着头夺门而出飞快的逃跑,狗狗也紧随我后,结果我还是让哥哥给包抄拦住了,头部被母亲打了个小包,我哭了,身旁的小狗也在呜呜的哀嚎。

直到有一件事改变了母亲对小狗的态度:那时还是集体人民公社,母亲白天要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自家的私有自留地只能夜间操作。在一个深秋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一片漆黑,母亲拎着外边罩着玻璃的马灯,去自留地割成熟的水稻,一路上四周静悄悄,只有风吹稻浪发出的沙沙声,在泥泞的小路上,母亲不经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迫于时令时节的关系,母亲只有迎难而去,这是身后传来了“旺旺汪”熟悉的自家小狗叫声,母亲心头一热叫了声小狗的名字,小狗飞快的走到了母亲身边,紧贴在母亲身边欢呼跳跃,小狗陪着母亲做完农活,望着小狗,母亲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小狗终于成为我家的一员,和我朝夕相处,我上学,它送我至校门口,我放学,它摇着尾巴陪我打猪草,我河里抓鱼摸虾,它陪我河里嬉戏,我们开心的跑啊跳啊,身边的小朋友羡慕极了。

可好景不长,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结束了狗狗的生命,而且还是我含着眼泪,亲手将狗抓住交给了杀狗人,也成了我终身的一件憾事。

小狗逐渐长大了,学会了看家的本领,期初,它夜里在自家院子的草堆上站岗放哨,后来,它觉得隔壁邻居的茅草房是更好的站位,一跃就上去了,这下可捅了大篓子,我们农村老家有种迷信的说法,狗上屋住家是要死人的,邻家坚决要求将狗打死,否则跟我家没完,迫于各种压力,我的父母尽管舍不得也只好答应了。

狗狗也许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不敢回去了,躲在了离家不远的生产队农场,可谁也靠近不了它,任何人拿它也没办法,邻家天天吵闹,父母只好央求我,要我捉住它。看着父母一脸的无奈,第一次求我,我心软了、碎了,哭泣着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我来到了农场,狗狗老远就向我摇着尾巴,冲了过来,又蹭又跳,还汪汪直叫,我拿出一块麦饭团给它吃,它好像预感到了什么,闻了闻没吃,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命令它吃下,吃完了,我抱起了它,擎着泪花交给了杀狗人,狗狗没有反抗,呜咽着,呜咽着……

傍晚邻家飘出阵阵的狗肉香,来了一群亲朋好友,有说有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们全家没有参加,父母毫无表情坐着叹气,我没有吃晚饭,躺在床上哭泣,哭着哭着睡着了,梦见我的狗狗还是冲着我摇动尾巴,陪我下河陪我玩耍,我们还是形影不离……

小狗的事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还是让我难以忘怀,每每想起,总让我回味,回味我的童趣、童真,万物皆有灵,愿我们携手善待每一个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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