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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恨》: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却逃脱不了世俗的无情鞭挞

 九州好人 2022-01-02

张爱玲的小说《多少恨》远不及《倾城之恋》 、《金锁记》以及《红玫瑰与白玫瑰》等为人所喜爱而令人津津乐道,可是她本人却对情有独钟。

在《多少恨》之前,张爱玲小说中描写男女情爱鲜有纯粹美好的类型,多数充满了经济上的算计与心理上的攻防。

薇龙与乔琪,流苏与柳原,振保与娇蕊,七巧与季泽,全都长于交际、能言善辩,在谈情说爱时,总脱不开金钱的衡量与欲望的想象,他们之间的情爱掺杂太多的利益算计,虽然也有一刹那心动的时刻,但终究缺少真正的爱。

他们善于暗示、说俏皮话、撩拨对方,且乐在其中。

然而小说《多少恨》中的虞家茵和夏宗豫却完全不同,这二人正直温和,虽然经济状况悬殊,宗豫也还身受旧式婚姻的羁绊,但彼此感情在一次次不期而遇之中悄悄发芽,不期然地进行着,没有刻意与算计。

心思单纯的两个人在一起,语言似乎都嫌多余, 更无须过多使用心机,一切都在不言中,在细碎之中萌生了美好而单纯的爱意。

正是因为这爱情如此美好而纯粹,最后两人却不得不黯然分手,如此更令人伤感而怅然。

可见,张爱玲小说中人物的故事讲述的都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似乎没有一对成就了好的爱情,也没有成全了一门好的姻缘。

其实,这就是张爱玲心目中的爱情和婚姻,充满了苦涩和心酸,也是张爱玲的原生家庭以及她后来的爱情的反射。

张爱玲用她的笔将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倾注而出,如今斯人已去,却留下了一个无法忘却的苍凉背影。

《多少恨》是一部短篇小说,可是故事中人物的故事却是如此弯弯绕绕,缠绕不休,虽然故事早已结束了,可是却似乎一直余音袅袅,在我们脑海中,男女主角那惆怅和愤恨以及不甘,都萦绕在我们心头挥之不去。

有情人,却无法圆满,留下了多少恨!

小说讲述了出身贫寒的家庭女教师虞家茵与药厂老板有妇之夫夏宗豫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原本两个脾性相投的男女可以成就一段美好的爱恋,可是却被诸多因素毁于无形之中,谁是幕后的推手呢?

  • 女主家茵原生家庭留下的阴影;
  • 女主家茵自私、冷漠的父亲;
  • 男主人从前由父母做主许配给他的妻子。

是呀,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婚姻却是两大家子之间的一场博弈和角逐,可笑的是当事人对于自己手中的爱情和婚姻,却反而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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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家茵不健康的原生态家庭,养成了她孤傲又懦弱的性格

家茵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因为另有新欢,所以便抛下她们母女两人,出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她从小生活贫困,很小的时候就要四处找工作,赚钱来贴补家用,养活妈妈。她脸皮薄,自尊心极强,内心比较冷傲。

第一次在电影院偶遇,家茵想退票,宗豫要买票,俩人都很矜持,票和钱 都不曾直接递给对方,而是经由售票员完成,

“那人和家茵对看了一眼。本来没什么可窘的,如果有点窘,只是因为两人都很漂亮”。

家茵第一次偶然男主,两人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散场后,夏宗豫主动提出用车送她回家,却被婉言谢绝了,她宁可一个走回家。

纵使有个富裕的闺蜜,日子苦些,也不曾求托她关系找工作或是问她借钱什么的。

她是喜欢宗豫的, 但是出于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她一直在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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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先生的喜欢深深藏在心里,她偷偷为他补手套,明明希望他留下了陪自己,但是由于强烈的自尊心,把他拒之门外,然后又一个人黯然神伤。

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家茵性格中不可避免有点懦弱,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困境时,习惯于采取逃避的态度。

夏先生与她谈到如何解决结婚问题时,如“离婚再娶她”、对于她爹“宁愿每月贴点钱,另给他找点事做”等。

家茵却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和夏先生把事情谈开,因为自己的懦弱不敢面对现实,害怕被人说自己是贪图钱财的坏女人,害怕夏先生的女儿长大后会恨他们,害怕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会被对方轻视,最后她只好忍痛割舍了这段情感,逃离了。

其实,这是两人无法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也是最令人惋惜之处。

可是,当这段感情遇到了波折时,懦弱而柔顺的家茵却没有做出任何努力和尝试,便缴械投降,仓皇逃离,也许他们两个注定有缘无份。

爱情需要勇气,来抵御各种困难和阻碍,婚姻更是如此,幸福生活要靠自己去追求,而不是等待着老天将幸福送到门口。祈祷上帝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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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无法彻底割舍父女情分,而自私冷漠的父亲却不断利用女儿

《多少恨》中,张爱玲一反常态,将男女主角的爱情戏放在了后面,而是让虞父这个配角放在舞台中心处于聚光灯下,短短的一篇小说,却颇费了诸多的笔墨来描述这个从小就离家的父亲。

可以说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是给家茵带来烦恼,并且将她置身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第一次打着“找事做”的幌子,来到家茵的住处,发现家茵生活贫寒、困顿,心中不免失望,但还是抱着“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的心理,装出可怜相,果然,念着亲情的家茵将平时好不容易省吃俭用省下的五万元给了父亲,让他回乡下。

虞父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第二次出现的时候,他居然直接跑到女儿做家庭教师的夏家,而且摆出老太爷的姿态,真是令人又好笑又气恼。

虞老先生反倒摊手摊脚坐下来,又笑又叹道:“嗳,你年纪轻,实心眼儿!你真造化!碰到这么一份人家,就看刚才他们那位妈妈这一份热络,干吗还要拘束呢?就这儿椅子 坐着不也舒服些么?”

后来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堂而皇之地进入夏家,俨然是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

家茵却碍于父女之间的情分,一直强忍着没有翻脸,懦弱的她只是忍气吞声,希望事情能够悄悄地掩盖过去。

她甚至低三下四地哀求父亲:

“爸爸你就饶了我吧,你不替我丢脸就行了,还说增光。”

他凶神恶煞般地骂女儿住到夏家是不要脸,但当他有求于女儿时,又舔着脸说好话,一 旦不能如愿,立刻向女儿身上泼脏水,以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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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儿不愿开口帮助自己,他便亲自开口要到夏先生公司求职,夏宗豫看在家茵的份上,便同意了。

可是父亲却得寸进尺,不但经常问夏宗豫要钱,甚至亏空公司的钱。

这次夏先生忍无可忍了,真的生气了,坚决要虞父辞职。

虞父又心生一计,他劝女儿去给夏先生当姨太太,顺便就此向夏太太索要一大笔钱财。

以致于家茵见了他惶然不安,

“她父亲忽然推门走进来,家茵惘惘地望着他,简直像见了鬼似的,说不出话来”。

小说中充满着对父亲这一身份嘲弄式的描述,这与张爱玲童年和少年时期缺少父爱有着莫大的关系。张爱玲的父亲是一个贵族封建家庭的遗少,他自私、冷漠,尤其是离婚之后,父亲对于张爱玲更是一种疏离和冷漠的状态。

张爱玲年少时候,因为亲情决裂的创伤,常常会发作隐隐作痛,所以只好借助小说得以宣泄,由此聊以自慰。

《多少恨》中的家茵内心是顾及父女之情的,虽然从小没有享受到多少父爱,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渴求。

所以她的父亲便利用这点血缘亲情不断地在女儿身上谋取好处。但是她却没有决断去割舍这段父女亲情,但却又深受其害,最后只好一走了之。

虽然逃离了压榨她的人,却同时也远离和伤害了爱她的人,也这实在算不上一个明智的办法,但却是懦弱之人的通常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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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包办婚姻中的妻子不肯放弃名分,死守着一段无爱无性的婚姻

小说中还有一个人,虽然作者花费笔墨不多,但是却令人印象深刻,那就是夏先生的原配太太。夏先生的第一桩婚姻是父母包办,所以夫妻两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连亲情也没有,就算是夏太太的女儿,对这个母亲内心也是抗拒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糟糕的家庭,夫妻两人关系是冷漠而疏离的。

在这段婚姻中,两人的思想南辕北辙,夏先生是一个商人,受城市里新思潮和新生活的影响,一心想要找一个心灵契合的女子共度一生。

而夏太太是一个农村守旧的女子,在她的思想里,既然嫁给了夏宗豫,那么从此后她生是夏家的人,死是夏家的鬼。哪怕守着一段无爱无性的婚姻也在所不惜,没有婚姻的实质,那就要死死抓牢婚姻的躯壳。

所以,当虞父前来找夏太太商讨,将自己的女儿给夏先生做姨太太时,夏太太非但没有生气,没有歇斯底里地吵闹,反而是喜出望外,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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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高兴,差点被虞父骗走80万元钱,幸好佣人姚妈在一旁暗示,才没有让虞父得逞。

姚妈告诉夏太太虞父此人靠不住,而且又贪财,不如直接和家茵谈论此事更可靠。

本来在这段关系中,作为正妻的夏太太反而是低三下四,她先是要家茵去求夏先生不要离婚,只要不离婚,她只要一个名分,其他什么都不会管。

见家茵沉默不语,夏太太急了,继而再次请求:

我也知道我是配不上他的——你要跟他结婚就结婚得了,不过我求求你等几年,等我死了——“说着,早已呜呜咽咽大放悲声。

也许这就是旧时代女子的悲哀,为了死守一个婚姻的躯壳,将自己卑微到尘埃中。到头来,不仅失去了婚姻,更是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夏先生在家茵面前是一个深情的爱人,可是在夏太太面前却是一个冷漠的丈夫,但是,夏先生也深受这桩婚姻的害,夏太太明知无爱却依然不愿割舍这段婚姻关系,对于夏先生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和痛苦呢?

其实,这也许不是旧时代女人的专利,现代社会中的女子经济独立,可依然有人愿意守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吧,我好不了,你也别想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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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张爱玲笔下难得的一段美好爱情,彼此相互倾慕,互生欢喜。可是最后依然败给了无情的现实,残酷的亲情,留下一个破败的结局,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时,在寂寞无赖的黑夜中独自舔伤口。

也许这篇小说中有张爱玲的内心投射,她和胡兰成曾经两心相悦,可是甜蜜是美好又短暂的,现实总是在猝不及防中打断这种美好。

但是张爱玲毕竟因此而相信美好纯粹的爱是存在过的,所以才能将家茵与宗豫之间的感情写得朴素而温暖。

现实中的美好短暂易逝,张胡二人终究未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所以张爱玲笔下主人公的深情也无法抗衡世间丑陋。

这一次不是爱人之间的算计,而是他们逃不脱周遭人的算计,这也应了家茵用骨牌算出的命运:莫欢喜,总成空 ,水月镜花,空中楼阁。


共同品味经典小说和电影,在文字中感受人生百态,体会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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