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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峰 | 父亲的月亮

 富平人原创馆 2022-01-03


父亲的月亮

文/马东峰 朗诵/周小良

时光匆忙的、匆忙的似赶渡船的旅人,匆匆忙忙地向渡口飘移,一刻也不停留,顾不得欣赏一眼沿岸风景,只向尽头狂奔。
我却只想让这光阴慢些走,毕竟还有夕阳与晚霞可看,错过、错过了多可惜。

我翻开旧的时光,看见父亲夕阳里,一人一牛还耕犁着他最后一垄田地,牛蹄踩过新翻开的犁沟,晚霞便从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犁沟升腾起浓浓的红雾。父亲一手扶着犁把,一手挥着红绸缎作的鞭子,高高扬向空中,父亲不会抽打老黄牛的,他抽打的是如飞的光阴。

他嘴角叼着泛着暗黄色的油油地烟杆,黄铜铸造的烟窝里闪着橘黄色的星火,口鼻冒着青蓝青蓝的烟,燃烧着时光,走向田地的尽头,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晚霞中心慢慢变暗,渐渐向外扩散,越来越喑,只有边缘还浮泛着一丝暗红色的光晕,西山便笼罩在一大片朦胧中。

夜,像是父亲结着老茧的大手,悄悄地点亮着星盏。转身又伸手一把拽住月亮,将月托放在老院子的树梢上。撒满月光的院子里,父亲坐在老皂角树下的浓荫里喝着茶,抽着旱烟。烟窝闪着鲜红的烟火,那星星之火竟把夜空烫了个窟窿,流火飞溅。月亮落了,父亲睡了,到今天也没醒来。那一夜,下了一场流星雨。
父亲的月亮不睡,我要睡。梦里我看到父亲从桃曲坡水库步行回来了,一百多里路,要走大半夜,就为给我姐弟送从他口里节省下来的几个杠子馍。纯麦面,不加杂粮,形状扁平宽长,不是很白,但有麦香,吃来很是入口。

收工了,天也黑了,月亮从东塬上升起来。父亲便怀抱着月亮,从水库工地出发,慢慢地就背着月亮赶路,到了家时,已是后半夜了。月亮跳下父亲的脊背,坐到西山顶上看星儿了。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水库修了十年,父亲抱着、背着月亮步行了十年,只为他的儿女隔一段能吃上香喷喷的杠子馍。“快起来,吃扛子馍”!父亲低沉地在喊唤。声音透过月光传来,入耳竟然那样柔滑走心。

匆忙地经着岁月,父亲去了已十三年,父亲的月亮依旧在。过得久了,都把日子打磨得又亮又圆滑,想贴着拥抱时,竟抓不住,只得飞放了那心思,任凭它飞远。每当月亮从东塬上升起,我就会想起父亲背着月亮和那杠子馍的身影。父亲一生都是背着月亮抱着太阳前行。
匆忙的光阴,匆忙的父亲。



作者简介:马东峰,富平县曹村镇太白村刘家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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