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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 桃 花 开 文│雨亮 既有青竹风骨，又有桃花灼然，还兼柳木娇弱身形，三者合之，这等奇异美感的花木，便只有夹竹桃了。 盛夏之际，烈日骄阳，却是夹竹桃绽放的季节。午后，偶然向窗外俯视，一片盛开在两座楼宇之间的夹竹桃林，红艳似霞，纯白如雪。在如绿锦铺陈的草木之间，白，甚是悦目，恍若步入春日的烂熳图景。 趁着花开正时，微雨初晴，和风拂面，正好可以独享夹竹桃的俏丽了。 这两行约十数株夹竹桃夹挤在两楼之间的二层，如空中楼阁，鲜有人往。细细观察，其枝干并不粗壮挺拔，分枝较多，如柳似竹的叶片狭长青翠，脉络清晰分明，触摸之光滑挺直，似乎被涂抹了一层油蜡。一朵朵漏斗形状的小花组成聚伞花序，玲珑精致，清香诱人。花色明媚，却不妖娆，花瓣褶皱，相互重叠，却不琐碎。一串花萎了，又生出一串，更迭着次第绽开。 忽如微风渐起，但见那清瘦峭长的叶片摇曳生姿，叶与叶撞击，发出清脆有节律的响声，似在回应夏日浓情暖意。幽碧的绿叶间，花枝颤动，舞姿翩翩。红的粉嫩丽质，花瓣簇簇，紧裹着层层叠叠，粉色中透着嫣然一笑，煞是好看。白的花开不繁，清丽纯净，五瓣单开，花形朴素，晶莹剔透，自然柔美，远望如蝴蝶翻飞，点缀在扶疏绿叶丛中。 从城市到农村，夹竹桃只看到过几处。初夏回老家途经十里铺，在高速路起始段旁便有一大片夹竹桃林，它们被一道矮墙包围着，但桃红柳绿却不经意间泻将出来。在一片炎炎烈日下，石榴树已花败稠绿，而夹竹桃悄然登场，惊艳四方。她的花枝不畏烈日，不惧疾风骤雨，自顾自开，粉红的花枝份外娇艳，远远望去，如云似锦，感觉艳阳也要失色。 偶尔记得，小北门一带环桥道边也有一大片夹竹桃林，早几年从此路过，均不是赏花季，只是叶片郁郁葱葱，繁茂依然。每每经过，我都要驻足回望。如竹的叶片布满厚厚的灰尘，却难掩苍翠，逼人眼目。想来夏至节气，那里的夹竹桃是否也在聚簇花开了。 小时候便知道夹竹桃。距庙坡头村口不远便是老西安植物园，园内花红柳绿，绿树拥翠，只是夹竹桃仅有三两株，被园艺师分置于墙角。 多美的名字，如竹似桃，却要栖息于不为人知的角落，而一小段文字注释让人错愕，不敢裹足于前，细细观赏。如此美艳的花木竟是有毒的，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家乡西沟村，夹竹桃因盛传有毒，自然很少看到它的俊美身影，只约略在长条一户农家的门前偶遇。盛夏之际，烈日暴晒，那争奇斗艳的花枝簇簇盛开，让人欲罢不能，几欲采摘，但畏惧于它的“毒”而不能靠近。 渐渐长大，明白其中缘由，但依然喜欢着它。或倚在窗前，或平视于它，如谦谦君子，面对清冽女子，只远远欣赏，但那份淡淡的清香挟裹着夏日的暖风充盈而至。从此，夹竹桃便盛开在我的梦里了。 难怪单位那一片绽放的花枝，簇簇拥拥，热闹非常，竟也是孤芳无人赏，无人来识君。 夹竹桃花开两季，无论是焦烤夏日，亦是寂寒秋日，依旧似锦繁花，让人怀疑时光从未流走，满眼依然芬芳四溢。 千百年来，夹竹桃身背毒妇的名声，在我看到，只是洁身自好而已。她将灿烂和芳华撒于人间，对不怀好意的采花者有力的回击，其刚烈的品性兼有竹的刚毅和不屈。如古时贞洁女子，高贵优雅，超然独立，值得称颂。 夹竹桃坚韧顽强，不屈从，不媚俗，不取悦于人，因为世人所详知的毒而被摒弃于角落，这不正契合了它孤傲的性情？但凡世间美丽的生物，不都有如此不屈服的个性吗？玫瑰娇艳，花枝却有锋利的尖刺；蜜蜂采百花酿花蜜，而一旦遭受袭击，便用毒刺护卫自己单薄的躯体；还有花之贵族郁金香、水仙亦是有毒之品类，谁能说她们不美丽，不勤劳呢？ “夹竹桃，假竹桃也，其叶似竹，其花似桃，实又非竹非桃，故名。”这是《浮生拾慧》中对夹竹桃美名的由来。而“布叶疏疑竹，分花嫩似桃”是对她花、叶最好的写照。同样的诗句还有宋朝翰林学士“妾容似桃萼，郎心如竹枝，桃花有时谢，竹枝无时衰”。可见古时文人对夹竹桃亦青睐有加。 搜集资料得知，其实夹竹桃有颗“强大的内心”，具有极强的净化与环保作用，使她当之无愧成为园林绿化的宠儿，被称作是“绿色吸尘器”。其对二氧化硫等毒性气体有较强的抗性，对粉尘烟尘有较强的吸附力，可以有效的富集重金属。其根、叶、皮的富铅能力非常强，并对于毒气，如氯气、二氧化硫等等都还具有一定的吸附作用。除此之外，叶片的角质层可以很好的抵抗有害气体，同时，自身挥发的物质还能有效的杀死细菌。这种神奇是其他植物无法比拟的。 如今在长安街巷轻易能见到夹竹桃的身姿，或在路旁或园林之中觅得她的芳迹，其花之灼灼，深绿狭长的叶片含笑迎风。且夹竹桃亦被广泛种植于高速道路、城市道路两侧。成片的夹竹桃为原本古朴乏陈的城市景观增添了一道绚丽色彩。 今日夏至，阴雨缠绵，少了许些烘热的焦躁。夹竹桃依旧繁盛，独自惝徉在花树之下，与她再次亲近，细细赏识和品味她的奇丽光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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