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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蔓蔓，旁逸斜出，盘旋往复，攀缘向上，是它们一生的真实写照。我曾在藤蔓围裹的老墙、老院和背街巷口的矮墙下驻足不前。沿着它们曲折的足迹缓缓向上，纤细的藤条上绿叶浮动，蓬蓬勃勃，叶片或深绿，或浅嫩，或鹅黄，或枫红，远望似一挂色彩斑斓的瀑布，在静谧的阳光下闪动着夺目的光芒，醉人眼眸。曾在公园看到攀爬而上的蔷薇，满满的花枝、翠叶占据了一整面残破的墙壁。繁花簇簇，挨挨挤挤，嬉闹争春，让这里成为最动人的风景。一条老街，橘黄色的凌霄花从高高的围墙内探出头，明艳的花朵在空中招摇。无数嫩绿色的触角伸向天空，似与轻风缠绵，给这虚无的人间增添情趣。而在另一处的墙厕外，一大蓬郁郁葱葱的凌霄花争奇斗艳，令人心情愉悦，似乎这污浊的场所也被繁花似锦淹没了。细观，葱绿的枝叶下藏隐着细枝细蔓，密密实实，紧紧吸附于冰凉的砖石之上。有了它们，似乎老墙、老院也有了生命的气息。而多数人并不喜藤类植物，厌其依靠它物实现向天空延伸的梦想。我不以为然。它们的根系并不发达，主干也非粗壮，斜枝甚至羸弱。即便如此，它们向上攀缘的触角一刻也不曾停止，一寸寸，一尺尺，向上，再向上，积蓄着十足的能量，毫不懈怠。无数个寂寞的暗夜，凄风苦雨，酷暑寒冬，一根藤蔓于老墙、老院肆意生长。清冷的村庄、院落早已无人打理，任由它们孤芳自赏。在光阴的牵扯中，它们描绘出一道道属于自己的风景。它们让鸟雀驻足，让风儿侧目。微风拂过，枝叶摇曳，和着温润的空气和阳光，碰撞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愉然。老房座北朝南，房屋西墙几无依傍，又无大树遮蔽，夏日的午后，阳光将西墙炙烤，屋内炎热异常。若有藤蔓爬上西墙，老屋则免于烈日酷热。几年前的初冬，从老友的院墙外挖过几棵藤根。这几棵藤根，枯瘦无形，细小干瘪，曾担心来年春上不会抽枝散叶。老友打消了我的顾虑，一棵根茎足以让它们枝繁叶茂。然而，对这几棵残根，我依旧将信将疑，但记着老友的话，归家后遂将其植于西屋墙根下。彼时未抱有任何希望，心想着且由着它们自生自灭吧！开年，阳春三月，这几棵根茎竟有了生命的迹象，新发出无数细长的枝蔓，绿叶挂满西墙。阳光被阔大的叶片阻隔，屋内顿显凉意。这还不打紧，它们似一群年轻气盛的士兵，无畏无惧，蔓延过院墙，继续向紧依房屋的檐壁进发。檐壁光滑悬垂，倒挂的藤叶，似轻柔的帘幕，诗意浓浓。它们无需呵护，更不用培土施肥，阳光和雨露是它们最好的养份。一年又一年，藤叶萎谢、干枯，来年春天又是绿装铺陈。它们顺着冰冷的墙面盘旋向上，不顾前路如何陡峭，如何危险，如何艰辛，悄然而上。你无法想象，这细细的藤蔓，看似柔弱，内心却藏着向天空比翼翱翔的志向。晚秋，藤蔓阔大的叶片随风飘落。褪去绿云，灰褐色的软枝纵横交错，经纬分明，密密匝匝，如蛛网的路径，铺展成一张血管的大网，流淌着生命的鲜红。寻着它们的方向，纠缠往复、紧密迂回的藤蔓，象静止的雕塑，还原出昂扬向上的节律。我惊叹于它们的执着、坚韧和顽强。生命的律动和向上的勇气在它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周末回家，再看这些藤蔓，它们已然延展到二楼的房顶了，与最高处的屋脊比齐，甚至无数个柔弱的触角向上簇拥。它们触摸到了天空、云朵和阳光，在它们周围，鸟儿叽喳，雁群飞翔。我想，若给它们一架向上的云梯，它们定会一无返顾，直上云宵，与星辉作伴，与日月相拥了。风过处，藤叶耳语厮磨，发出沙沙的轻响，似乎与天空交流，与天空对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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