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新华字典》,大家一定都很熟悉,它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已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工具书了。我手边也有一本破旧的、巴掌大小的《新华字典》,它的一个侧面写着我的名字,相邻侧面写着我二妹妹的名字。这看似普通的字典在我的学习生涯中,却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记得那是在1982年,我刚刚十二岁,正在乡村小学读四年级。有一天,语文老师说和大家说:“同学们,今年无论如何,大家每个人手里都得有一本《新华字典》了,这本字典对我们今后的学习将有很大的帮助。有字典的同学,请举手。我看看都谁有。”那时,我家人口多劳力少,父母又体弱多病,因此经济上非常贫困。我们姐妹三人上学时,缺东少西,连必备的纸、橡皮、铅笔都经常断档。自卑的我使劲低着头,不敢看同学们,不敢看老师,因为我怕,怕全班就我一个人没有。事实上,全班只有两个人没有,我是其中之一。 中午放学回家后,在吃午饭时,我刚想鼓足勇气张口和父母说买字典的事,爸爸叹了一口气,咬着牙先说话了:“今天你们的妈妈又病了,刚从医院检查回来。你们三个也逐渐长大了,以后要多替你妈分担点家务啊。”我们同时答应:“好的”。看着两鬓斑白、满面愁容的父亲,想说的话才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样我买字典的事就又一次被迫搁下了。 后来,为了自己不在同学面前难堪,尽快结束自己借字典的历史,也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我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利用中午午休时间,我去花生地里捡塑料薄膜换钱。当时,为了让花生提早成熟,乡亲种花生时,为保墒提地温,并有效地抑制杂草生长,采用了塑料薄膜覆盖办法,花生收获后,地里还会残留好多的塑料薄膜,收集起来清洗干净,交给收废品的,每斤可换回二角钱。就这样,我偷偷地捡了一个秋天,攒了一块八毛钱。可把我高兴坏了,心想这回可以买字典了,可以不再麻烦同学们了。当我拿着钱去了供销社,可是那本《新华字典》价格却涨了9角钱。我沮丧地回到家,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吃了。第二天,我继续捡塑料薄膜去,还得攒钱买字典。 后来,慈爱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眼泪都要快落下来了,不住地说着自责的话,还利用午休时间和我一起去地里捡。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父亲出差回来了,在学校大门口等我们时,手里却拿着一本让我心仪很久的《新华字典》,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抱住父亲,眼里含着泪花,接过那本带着慈父体温的字典,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爸爸,您看我的行动,我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 从那以后,我上学、放学,书包里就多了这本很有分量的新华字典。这本字典一直陪着我读完初中,后来,我因为家庭变故及健康原因掇学了,便主动将字典交给三妹妹使用,因被弄丢了两页,我还心疼地和妹妹大吵了一架。我说:“你知道,这本字典来之不易吗?你知道它是我和父亲用了多少个午休时间换来的吗?”并借来字典,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用笔工工整整地抄录了两页,打了些糨糊细心地粘好。 在我上学的时候,因为上溯好几代都要没有像样的文化人,家里缺少浓厚的文化氛围,难以看到任何报纸和杂志,也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我手边的字典像一本包罗万象的微型百科全书,其中有好多精致的插图,附有单位换算、历史更替、时令节气等内容,有无穷的魅力,我可以依靠它了解社会、历史和人生。在以后的岁月里,一有空闲时间,我就捧起它津津有味地阅读。慈爱的父亲常偷偷地和我说:“一个人如果一辈子没有文化是很可怕的。咱家好几代都没出过一个像样的文化人,你一定要自己创造条件,好好地学文化,千万不要再像我们这一代人,一辈子都是睁眼瞎子啊。” 我也想过,学文化这件事情多半靠自己对知识的渴望和长期艰苦的修炼。打个比方说,在我们这个时代,你在十年前是小学的文化水平,到现在仍是小学文化水平,那可真应当好好地思考自身的原因了。 在以后好几十年的岁月里,那本字典一直没离开过我的手边,虽然我的经济条件慢慢好转了,我可以从旧书摊上毫不犹豫地花上六七块钱,买下我看中的任何一本大部头的工具书,也曾捡到过小学生丢弃的一本大开本《〈新华词典〉,但是我仍然如对对待万金不易的宝贝一样珍爱着人生中第一本新华字典,因为它寄托着慈父望女成凤的一番苦心,它激励着我牢记父亲的谆谆教诲,永远不能忘记初心,不断付出艰苦执着的努力,向更高的文化层次迈进,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有文化的人。 注:本文所附照片均来自于网络,如有异议,烦及时联系,立即撤回。 顾问:关仁山 峭岩 李春雷 杨立元 东篱 王立新 马良 张国印 编 委:范丽丽 张国印 曹雪艳 王翠红 杨晓键 张玉红 主 编:曹雪艳 副主编:王翠红 杨晓键 编 辑: 小说与儿童文学:代文静 散文与报告文学:杨晓健 徐小东 现代诗歌:王翠红 王颖春 刘艳芹 古体诗词:刘艳芹 张志明 评论与文学动态:梁淑艳 本期编辑:徐小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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