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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网络上流行一个说法，说亚历山大大帝消灭波斯之后，本来要征服中国，只是因为看错了地图，才去了印度。这个说法说得言之凿凿，但如果了解当时的历史局势并详细推究，就会知道这分明是无中生有。征服印度，完全是亚历山大大帝明确的目标，并且与波斯帝国的疆域形成有巨大的关系。 作者｜历史最美作者团队-曲墨封 我们从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巅峰疆域可以看到，在波斯第一帝国的巅峰时代，无论是中亚地区，抑或印度西北部的旁遮普等地，都是波斯帝国的领土。而亚历山大大帝之所以要征服中亚和印度，也是以波斯帝国的继承者自居。 ▲波斯帝国巅峰版图 波斯帝国开创者居鲁士大王晚年便曾进军中亚，试图完成征服，却被斯基泰人中马萨格泰部族的女王托米丽司击败并杀死，波斯大军损失惨重。 ▲托米丽司女王 居鲁士大王的儿子冈比西斯二世继位后，寻求为父亲复仇，而此时托米丽司女王已经去世，斯基泰各部族缺乏足够有能力威望的领袖，因此与冈比西斯二世率领的波斯大军稍作交战后，便交出了居鲁士大王的尸首，对波斯帝国进行名义上的臣服。这是波斯帝国影响力渗入中亚的开始。 冈比西斯二世暴亡之后，阿契美尼德王族的旁支大流士一世夺取了王位。大流士一世是波斯历史上著名的雄主，波斯第一帝国的政治制度是在大流士一世手上才真正完善稳定。平定内乱之后，大流士一世再次发兵中亚，征服斯基泰人，将帝国疆域扩展到索格迪亚纳（即锡尔河与阿姆河之间的河中地区）。此后，大流士一世又于公元前517年发兵印度，占领了印度西北部地区，将其置为印度行省。 ▲大流士一世 在亚历山大大帝东征的前夕，波斯帝国已经大为衰退，印度行省的范围极大缩水，塔克西拉等名城脱离了波斯帝国的控制。但是由于波斯人在中亚宽松温厚的统治，中亚的粟特人、斯基泰人等民族仍然保持着对帝国的效忠。而出身王族的巴克特里亚总督贝苏斯是帝国的重臣，足见波斯帝国对于阿富汗东北部的巴克特里亚仍有着有效的控制。 公元前331年，亚历山大大帝在高加米拉之战大破大流士三世，击败波斯帝国举国大军。公元前330年，亚历山大攻破波斯波利斯山口，突破扎格罗斯山脉，占领并焚毁波斯帝国旧都波斯波利斯。至此，波斯帝国的基本盘已经被马其顿王国所占领，大流士三世仓皇逃往中亚地区，遭受马其顿军队追击。途中巴克特里亚总督贝苏斯杀害了大流士三世，自立为阿尔塔薛西斯五世，试图对抗亚历山大。 ▲游戏《fate》中的大流士三世 由于这一起恶性弑君事件，亚历山大大帝以给大流士三世复仇为理由，获得完全继承波斯帝国的大义名分。他继续发兵向东追击，占领了巴克特里亚，又进军索格迪亚纳将贝苏斯擒获处死。但中亚的河中地区和印度西北部仍对亚历山大大帝不肯服从。自命波斯帝国继承者的亚历山大大帝，当然要征服这些地区。 在索格迪亚纳（即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河中地区）抵抗马其顿征服者的领袖是斯皮塔米尼斯，他是粟特人，曾作为贝苏斯的党羽率军到帝国西部支援大流士三世。 斯皮塔米尼斯不具备在索格迪亚纳地区的最高权威，因为波斯帝国对于这一地区的统治本来就是极为松散的。波斯帝国在索格迪亚纳建设城市、道路和水渠来加强控制并带动当地的经济文化发展，而分散在城镇、沙漠和山区的群落或部落对波斯帝国维持着名义上的效忠。 ▲亚历山大大帝 虽然亚历山大大帝决定延续中亚地区的民族自治，但中亚各民族并不能马上领会亚历山大的好意，加上斯皮塔米尼斯的煽动，使得他们蜂起反抗亚历山大的马其顿军队。这种类似平叛的战斗令人头痛而漫长，毕竟分散的敌人并没有一个可供斩首的核心。 公元前329年，在横扫了整个索格迪亚纳地区之后，亚历山大大帝在锡尔河与锡尔河以北的斯基泰人对峙，通过弩炮轰击使敌人离开河对岸的浅滩，从而完成渡河，之后用160人阵亡的代价，斩杀了1200名敌军，取得了锡尔河之战的胜利。 锡尔河之战后，亚历山大大帝并未过度追击，而是收获了锡尔河以北斯基泰人的名义臣服之后，就收兵而退，可见他在中亚方向并不想越过波斯帝国的鼎盛疆界。 ▲欧亚大草原 锡尔河以北的地区是广袤的欧亚大草原，降雨稀少，缺乏河流，荒芜而贫瘠，是游牧民族的天然乐园却不适合农耕。这种地区在亚历山大大帝看来并不值得去征服；这也意味着亚历山大绝没有沿着中亚越过葱岭，自西域和河西走廊进攻中国的计划，无论他是否知道中国的存在。 锡尔河之战获胜之后，亚历山大大帝发现自己的后方处处燃起了叛乱的烽火，斯皮塔米尼斯又煽动起一波又一波的反抗者。斯皮塔米尼斯本人也是当世名将，在波利提米图斯河之战中，斯皮塔米尼斯几乎全歼了一支马其顿军队，2000多人被消灭，超过在伊苏斯之战和高加米拉之战中马其顿军队损失的总和。当亚历山大亲自来清剿斯皮塔米尼斯的时候，这位狡猾的对手又已经遁入茫茫的沙漠当中了。 ▲中亚地形图 从公元前329年到公元前327年，亚历山大在中亚的平叛进行了整整三年时间，残酷的剿杀消灭了至少十万以上的人口。亚历山大大帝也设法安抚当地的土著，效仿波斯人的手段建造城市驻军来形成网络强化控制，终于将轰轰烈烈的中亚大暴动镇压下去。期间斯皮塔米尼斯又流窜到巴克特里亚并获得两次胜利，但终究不敌马其顿军队地毯式的清剿，在多次遭受损失之后被部下出卖，杀死后将首级交给马其顿军队。 在压制中亚之后，亚历山大大帝终于得以进军印度，很明显这是因为波斯帝国鼎盛时曾控制着印度西北部，亚历山大希望继承波斯帝国的旧土，进军印度是早有预谋的军事行动。即便亚历山大真的有进军远东的军事计划，那也应当是在征服整个印度之后继续向东越过东南亚而来，而不是从中亚进军；当然，事实是亚历山大打到印度河流域就回师了。 ▲印度河流域 亚历山大东征前夕，旁遮普地区已经脱离了波斯帝国的控制。而此时旁遮普的印度人也并没有打着波斯帝国的名义要与马其顿人为敌。但亚历山大大帝仍然毅然决然地向印度进军，其中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觉得印度河适合作为他的庞大帝国的天然边界。 经过包括阿尔诺斯之岩之战在内的多场激战，亚历山大击败了许多个不服的部落和城镇，抵达旁遮普地区的名城塔克西拉。塔克西拉国王盎庇斯正与对面保拉瓦王国的君主波鲁士交战，波鲁士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王国，与彪悍的克什米尔人也结盟。盎庇斯自知不是波鲁士的对手，所以寻求亚历山大的庇护。 ▲马其顿伙友骑兵 得知盎庇斯降服于亚历山大并得到保护之后，波鲁士与海达斯佩河（印度河上游的支流之一）以南的印度土邦王公广泛联合，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对抗马其顿人。公元前326年，著名的海达斯佩河战役就此爆发。 波鲁士的联军人数在2-3万人，当然远少于庞大的马其顿军队。不过由于马其顿人需要渡过宽阔的河流却缺乏船只，真正参与实际交战的马其顿军并不多，这也是历史上一次非常经典的渡河战。 ▲海达斯佩河会战 当时亚历山大大帝在下游与波鲁士的主力对峙，却在留下主力之后，率领精锐部队悄悄转移到上游，在恶劣的天气和暴涨的水流中以皮筏渡河。 波鲁士一开始以为在上游渡河的只是一支小部队，便派儿子率领2000人前去迎击，结果全军覆没。他只得率领几乎全部军队（2-3万人）去迎战亚历山大从上游渡河的1.4万兵马。 波鲁士是主场作战，士气高昂，且拥有庞大的战象和重装战车。而马其顿军队因为不适应印度潮湿的气候而战斗力下降。 ▲印度战象 一开始，马其顿军并不适应和战象作战，不过通过松散疏开的阵型，马其顿人减少了损失，通过斜线进攻在侧后方迂回打击波鲁士的军队，并通过有纪律的骑兵冲锋渐渐压制印度战象，使得它们溃散，并在逃跑时杀伤了许多己方军队。 然而战斗依然极为艰苦，印度人抵抗非常激烈，他们据说坚持了整整8个小时。当印度军队溃散的时候，下游的克拉特鲁斯也率领马其顿主力渡河并且堵住了印度人的退路，结果印度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波鲁士也被俘。 史学家阿里安评价波鲁士是勇猛的战士和顽强的统帅，是亚历山大一生中遭遇的劲敌之一。在这一战中马其顿人损失了上千兵力，受伤者近万，堪称少有的恶战。战后，亚历山大安抚了波鲁士，甚至把一些波鲁士的盟邦并入了他的王国，来收获波鲁士的效忠。 ▲马其顿方阵 在波鲁士的帮助下，亚历山大平定了整个人口稠密的旁遮普地区，他本想继续进军恒河流域，然而军中弥漫着厌烦的情绪，不愿意继续进军，因此亚历山大不得不率军沿着印度河南下，直抵印度河下游的格德罗西亚地区，然后沿着海岸线越过格德罗西亚沙漠，回到伊朗高原，由此返回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城。因此，亚历山大未能继续向北印度腹地进军，更说不上进军中国了。即使是堂堂大帝，也要考虑到军心问题。 亚历山大大帝去世之后，亚历山大帝国分裂为数个继业者王国，其中最强大的塞琉古王朝控制着绝大部分的西亚地区，但仍然失去了对印度西北部的控制，亚历山大的印度征服成果未能持久。即便如此，亚历山大的印度征服加强了西亚和印度的联系，此后叙利亚与印度之间的繁荣贸易持续了两个世纪之久，文化和技术的交流得到加强，由此而言，亚历山大进军印度的积极意义不可低估。 参考资料：西奥多·道奇《亚历山大战史》 于卫青《波斯帝国》 本文系历史最美原创稿件。主编枪君，作者曲墨封。部分图片来源网络，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们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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