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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

 雨萌小站 2022-01-06

Jan.

06.2022

还总觉得自己是小孩呢,直到听说他只比我大一岁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眼前这个只比我大一点的“少年”,看上去像妻儿老小都落在肩上一样,实际上也是如此,的确这一代90后已经完全毕业了。就算我承认彼此都已是大人,但他看上去还是老一些的,这种感受来自第一次搭他车时,一路上简短却极具冲击力的对话。

他是我老公的朋友,曾顺路载我回家,路上我怕两个人都不说话会太尴尬,于是就谈起了那段时间带孩子的辛苦。我说:“孩子太闹了,前几天乱投医,照着网上的方法用小米驱邪,结果孩子真见好转了。”我本来是想捡些最近发生的趣事来说的,就当讲个笑话,乐一乐就好了,可没想到正聊到他心坎儿里了,引出他一路上的滔滔不绝。

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有趣,最起码是我见到过的另类中,最能以语言吸引你听他讲话的人。不过,这种吸引力绝不来源于他的口才,甚至说还因为他的不善言辞而大打折扣,因为真正让人忍不住全神贯注听他讲话的原因,是那些神秘的鬼神之说。

之前,我听过很多鬼故事,那些一上来就渲染氛围的惯用伎俩不免会让人习以为常,久而久之也就不觉得可怕了。可是坐在车里,我想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在讲鬼故事,而是在讲述他的三观,这就有点令人不寒而栗了,毕竟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我们,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受过高等教育,如此的大背景下又怎会孕育满脑子的迷信观念呢?正当我不解的时候,他突然说到:“不信的人之所以不信是因为没经历过那方面的事,我是真正看见过的,所以不信不行了。”

那是深秋的傍晚,晚霞如少女微醺的脸颊,伴着阵阵疾风吹着落叶紧紧跟在我们车后,而车里的两个人,正值养家糊口的年纪,却将生命里最不值一提的事情放大,大到罩过了十年寒窗的苦读,盖过了五星闪耀的茫茫华夏。

到家后,我在电梯口站了很久,原因再可笑不过,只因为在电梯门第一次打开的时候,一个老大爷站在里面,不走出来也不说话,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吓得我马上退后两步,看着电梯门又关上了。在等第二轮电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他就是住在我家楼下的那个大爷,平时他总拄一根拐杖,而我的注意力也总在那根雕着龙头的拐杖身上。

当天晚上,我被鬼压床了,明明清醒着却全身动弹不得,惊恐中我想起车里的对话,他说我们和另一个世界的人共享同一个时空,只不过彼此看不到对方,不过有的时候,却能阴差阳错地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那一刹那,我突然听见了耳边孩童奔跑嬉闹的声音,地板哗啦啦地响,一颗弹珠顺着楼梯滚落。

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万物沉睡,寂静无声,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对着墙壁叹气。我想我的确是一个容易被他人干扰的人,别人的几句话就能在我这里掀起一阵风波,而我竟全然忘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那些支撑我双脚站在大地上坚定且无畏的知识与信念,岂能如此被轻易抛弃或改变。

回想这几年接触到的那些神经兮兮的人,他们看上去那么普通,却有着那么多离奇的经历以至于让他们信仰转移。年纪轻轻的男孩女孩,竟也会把钱花在“算命师”那里,别人的三言两语在他们心里就能建筑起一道桥梁,连接他们和这世上的未知,抚平他们对命运的失望。后来我想,或许他们去算的不是命,他们去见的那个神通广大的人,只是他们的心理医生而已。有的人失眠需要吃安眠药,可有的人只需听“心理医生”一句劝就能倒头大睡了,他们就是那样的人,不必太科学的观点拯救他们于水火,他们本身就沉醉于水深火热之中,无需捞救。

想来,我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希望找到一些作证来弥补自己的心虚和不甘。那时我回家参加考试,结束后补觉时做了一连串的梦,由于梦境很离奇,于是我就在《周公解梦》上找对照的解释,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高中状元的说辞。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是后来却不尽人意,之后我便再也没把做梦当回事,梦嘛,成为不了现实。可是后来我想,如果我真的考上了,那么是不是也会对玄学深信不疑呢?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就是对或错两种答案吗?如此说来岂不是有一半的人都能成为玄学的信徒了。

记得原来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大师自称可以帮孕妇生男胎,每次收费五千,如果生的是女孩则分文不取。就这样,每个生了男孩的人家都回来送钱,生了女孩的则因为没有收钱也没有回来找他,就这样,这位大师赚得盆满钵满。我想,这世上无非就是这两种人吧,只是我们偶尔相遇,撞出来的都是信仰破碎的火花。

入冬以来,寒风总是在入夜后格外凛冽,昨晚又搭了那位仁兄的车,我随口一句:“红羽绒服不错,过年特意买的吧!”他回我说:“不是,为了辟邪的!”原本星空璀璨的夜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背景下,他手握着方向盘,在我眼中突然变成了无边的大海中一艘孤立无援的帆。我想,他才是那个活在对立世界里的人,他的三观里,有我永远触碰不到的迷雾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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