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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下深沉的爱 穿上军装，我和父亲一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满面春风，遇人就说，“看我儿子穿军装帅不帅！”父亲如此开心，难怪每次我休假回家，他都会再三叮嘱我穿上军装。 我的父亲，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山村生活了大半辈子。打我记事起，为了维持全家的生计，他起早贪黑，辛苦劳作。记忆中，父亲高大健壮，是个能肩扛百斤的汉子。这些年我一直在部队，无法在父母身边陪伴尽孝，一次休假回家，我惊讶于父亲容貌和体态的变化。他才五十出头，已经是满头白发，曾经笔直挺拔的脊梁也弯了下去，身体每况愈下。我内心很不是滋味，想着或许再不陪伴他们，就没机会了。 跟父母交流中，我提起退伍的想法。我顾左右而言他，说自己在部队如何不适应，希望退伍后另谋出路，云云。他们极力反对。父亲更是生气，甚至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狠话。交流在不愉快中结束。 反复沟通，我终于拉下面子，跟父亲说起了潜藏在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好好孝顺你们。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了，不想未来没了机会——”我声音越来越小，鼻子越来越酸。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蓦然，父亲回应道：“放心，孩子，爸没事。你在部队好好干，别脱掉这身军装，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在父母眼中，穿上一身军装的我，威武挺拔，光彩照人。我曾经以为，父母对我的期望，就是能穿着这身军装走出偏远的大山，奔赴更好的前程。 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我把作训服、春秋常服、冬常服等军装都带回去了一套。父亲对着军装，左右观瞧，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和我身材差不多，问我能否穿上试试。我欣然同意。穿上军装的父亲，在屋里和院子里来回踱步，一下精神年轻了许多。他过足了瘾，便脱下来，将其叠得板板正正。走亲戚、串乡邻时，父亲嘱咐我一定穿着军装。“多帅气啊，多成熟啊！”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我虽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他每天都有停不下来的笑容，于是觉得，在家穿上一个月的军装也很是值得的。 我跟父母讲起部队生活的点滴，他们笑着说“部队管得严才好”；跟他们聊起在喀喇昆仑牺牲的官兵，他们沉默了。许久，父亲长叹一口气，“当兵哪有不牺牲的。不牺牲，那还叫兵吗！”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份觉悟。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始终知道，没有哪个父母不是盼望着儿女平安顺遂的。而对于我，既憧憬着在部队不断奋进、有所作为，又时常感叹如何能向年迈体弱的父母尽子女之责。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就扛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肩负着强军兴军的使命。当我穿上那身军装，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的微笑，我想，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吧！ 离家跟父母道别之际，我还是穿着那身深绿色的军装。不为别的，只为能让父母多看一眼儿子穿着军装的样子，给他们留下最好的一面。登车之际，我注视着父母苍老的脸庞，强忍着眼泪，只能用一个军礼，表达对他们难言的愧疚和无言的表白。 作者：刘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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