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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 尘世,梦非梦

 Good寒雪 2022-01-06

在雨天里穿行,宛若穿行于一条潮湿的河流。湿淋淋的心情无处安放,听一首想念的歌曲,想要在这首歌里穿行过长长的一生。

很多偶然,我便再也舍不得。一首歌、一个人、一篇文字。在岁月的河流,总是在某个不经意间,让我沉默无言的想起。即使,从未靠近过,却一直不曾忘记。

在这个湿淋淋的秋天里,再次翻开莫泊桑的文字,看到他简短的介绍,一生只活了43岁。内心莫名地感到难过,是一个生命的早逝,还是因为他绝世的才情,才让我如此黯然神伤?很多名字,在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注定今生都会一遍遍回顾。我知道,我走进的不是一篇文字,亦不是走进曾经的那个人,我只是眷恋,那份早已逝去的心情和那时的自己。

读莫泊桑的《一生》,十七岁。在校图书馆借来的,封面泛着陈旧的黄。遇见后,便再也爱不释手。上课的时候,悄悄地放在课桌下边偷偷地读,语文老师走近的时候,我并没有抬头,因着我的作文,老师总是有所偏爱纵容。老师拿过书,看过名字,温和的嘱咐,上课要专心,便走开了。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人生都是因着诸多纵容,才让自己始终学不会宽容和成熟。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而我,始终记得,读完那本书的心情。

我是在一个黄昏读完那本书的。所有的同学,都各自走开了。唯有我坐在那个空荡荡的教室,窗外斜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教室。望着玻璃窗外树枝轻轻的摆动,校园里浓郁的花香,遥遥传过来,我的内心是殇骨的疼痛和忧伤,为着书中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那时,我并不知道生活,并未经过生活;那时,我只是一张白纸,写着明媚的作文,画着水粉、素描,脸上是单纯的笑。

让娜,出生于一个没落贵族的家庭,在父母亲各自有着情人的家庭中长大。尽管,她从小就懂得生活的不堪,却依然天真地憧憬着浪漫的爱情,美满的家庭。她遇到于连,匆匆将自己嫁掉,结婚后,才知道,他的丈夫和他的父亲一样卑劣,于是,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却是一个败家子。最后,她不得不靠着女仆艰难度日。

这是幻灭的一生,宛若一把刀,将生活的希望切割得支离破碎。我是在那时,记住莫泊桑三个字的;我是在那时,再也忘不了这凄苦的《一生》。这样的心情,从此,便若薄凉的风,一次次渗透进我的皮肤,让我甘心沉醉;从此,《百年孤独》、《呼啸山庄》、《茶花女》皆让我再一次再一次地走进万劫不复。许是,我从那时就再也无法走向明媚;许是,那时就注定了我走向悲情的力量。因为,我无法忘记那时那刻无法言说的心情,一生都在那时的心情里沉浮。

这个午后,我再一次沉沦于这样的心情里,无法自拔。而,这个时刻,我并不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一本书,亦不是为纷扰的尘世。岁月如此静好,现世多么安慰。我在这样的时刻,却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二十余年再没有见过的女人。

那时,我七岁,不,也许六岁,或者更小。跟着父亲去镇上赶集,总是见到一个女人。高颧骨,白皙的脸上荼着红红的胭脂,黑发如云。总是用一个小巧的发夹,有时候是皮筋上带一朵小红花,束起头顶的一缕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一身素色的装束。米黄色或者淡粉色合体的上衣,同色的裤子,膝盖以上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膝盖以后,是精致的百褶。她宛若一朵桃花、一片云。艳丽、柔媚、轻盈。那时,我跟在父亲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内心有着好奇、紧张、羞怯,还有说不出的喜欢。格外留神人们对她的评论。听说,她是一个工人的妻子。那时候,上班人很少,一个工人是了不起的。所以,每次父母上街,我都喜欢跟着,任凭翻山越岭走上几里路,累得腰酸背疼,只是为了看见她。童年很多和我亲近的伙伴和邻居我都不记得了,却始终记得这个从未说过一句话的陌生女人。读一些小说时,眼前始终是她的影子。

而今,我在风中奔跑,已经走到她那时的年岁。而,她已经老了吧。可是,我再也不能见到她。我在岁月的这端望着她,她依然那样年轻、娇艳。若是,现在遇到她。我一定,一定告诉她,她曾经是我生命里最艳丽的梦,这一生都如此妖娆。

很多时候,我无法懂得生活,亦无法懂得自己。为什么?总是记得那些擦肩而过、沉默无言、无关紧要的片段和人。而,曾经亲密相处、深情相拥过的人和事却消失在时光深处,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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