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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 寂静之三十七

 Good寒雪 2022-01-06

我见过深夜的月亮,见过最多的是清晨六点的街道,有时候晴朗,有时候潮湿,有时候热闹,有时候寂静,骑着单车穿行,眼前的人和车流,就像一场老电影中的慢镜头,一点点呼啸而过,就像消失的时光,一点点在水里褪去了颜色。

我也听过最美的歌曲,当我晚间散步的时候,听过最多的是女人们说的减肥,瘦下来的字眼。夏天是个原形毕露的季节,连雨水都是畅快淋漓,说落下就落下。我喜欢这样坦诚相见,毫不掩饰的季节,花想开就开,人想笑就笑,话想说就说,简洁而直接,连睡梦都是清澈踏实的。

我见过夏天午后山阴清凉的日光,在深林里清脆地跳荡着,落下一地斑驳的旧梦。听得最多的是雨水落下的轻响,有时候重重敲击着窗棂,有时候轻轻地飘在枕畔,有时候柔柔地进入睡梦。在清晨醒来的瞬间,在晚间失眠的长夜、在黄昏抱着书本的刹那,在我目光和天空相交的顷刻。仿佛一首温润闪着光泽的歌谣,仿佛露水上盈盈的露珠,仿佛一场做也做不完的睡梦。让人欢喜而忧伤。

下乡采访,我见过最质朴最有诗意的院子。院子里梨树、葡萄架、栗子、樱桃、核桃树……树枝挂满鸟笼,微风吹过,落下满院落的清脆鸟鸣,还有一地疏落的绿影。我站在院子里,觉得时光倒着在心河哗哗流淌,我仿佛看到满院落开放的花红,有白有红……我正午睡醒来,透过木窗格静静地望着窗外,花香透过窗,散落满屋子芳香,而所有美丽的梦都张开翅膀向我飞奔而来……

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我的梦总是充满惊慌。大部分都是浑浊的河水翻滚,我站在岸边一味地焦急,不知道该如何趟过。有时候满是泥泞的上山的路,我在谷底一次次攀爬,总是找不到方向。有时候是从悬崖上一次次跌落,落尽谷底滚滚的洪水中,有时候是被树枝挂住。有时候是被人追赶,不停地往前奔,有时候是和亲朋失散,充满失落和伤心……总是想,人是不是越长大梦就越冷酷。小时候做过那么美丽的梦,回头不知道都遗失在哪里了?想想也是悲哀的事情吧。

某天,孩他爸说,你好久都不写字画画了,真是太懒了。曾经熬过最深的夜,读过最难懂的书,走过最漫长的夜路。渡过忙乱的岁月之后,只想慢下来,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读读消遣的文字,听听通俗歌曲,整个人像一只睡不醒的猫一样,不思进取,也不想费尽心力去构思,去描摹。仿佛对所有的景致,所有文艺,所有曾经狂热爱过的事物都失了热情,只想让时间悠然自得地一点点浪费掉。此刻,才稍稍懂了,为何人人都喜欢走下坡路。原来,轻松的日子好过,而向上的生活负重而难熬。然而,我也知道,即使轻松的日子再好过,待到某天我还是要回到难熬的岁月。因为,深深明白,只有历经千帆的人生,才深刻而有滋味。今时只有百般努力,老时回首往昔,才不会徒留遗憾和空叹。

今天立秋,依然是雨水缠绵的天气。明天清晨的阳光将是秋天的味道,连今晚的虫鸣就要低下来挨下来。走过街道的时候,枝头早熟的黄叶落了一地。该离去的终究要离去,告别的终究要告别。倏忽一夏,转眼一秋,旋即冬风就要扫眉。老是迟早到来的字眼,我还是不肯就范,就在今天自个动手剪了个齐眉的刘海,萌萌地有些点点天真可爱。张耳,听见窗外雨过的翠竹林盈满鸟鸣,感觉岁月虽然终究一年老似一年,却始终还是清脆可人的。

知足,不知足也。满足,不满足也。都是生命里最动人的歌。


寒雪:原名赵笑菊,河南洛宁人,自谓一个常年居住冰岛的野生女子。嗜风、嗜花、嗜雪、嗜爱、嗜字为生。幻想,幻想,无尽的幻想,以手写心,已出版文学作品集《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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