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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 城南花已开之四十一

 Good寒雪 2022-01-06

夏天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高温。出汗。薄裙。乏力。大日头。嗜睡又仿佛没睡。整个人就像深海的鱼,在翻滚海水的煎煮下,把头深深扎在海底。什么也懒得做,什么也懒得想,浑浑噩噩日复一日,让时间平稳滑过。有时候,躺在清凉的窗帘背后,听见楼下有小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时日漫长寂静又格外地远阔迷人。

夏天,是女人苦恼的季节。柜子里的衣服总是觉得少一件。每次出门,翻出来一堆,一件件试穿,感觉总是哪里不对。再者,冬天肥大羽绒服遮盖的肉,夏天总是暴露无遗。所以,走在街头到处都是减肥的传单广告和热烈谈论瘦身的女人。每个夏天早晚街头都是跑步的女人。年年减肥,年年体重增加,年年衣服总觉又小一圈,年年乐此不疲买,年年无可体衣服穿。我不禁想,这是夏天赋予女人的又一珍味。忧愁中有着欢乐,失落中有着昂扬。

夏天的风是最受人欢迎的。无论是早晨带着露珠的凉风,还是晚间带着泥土清香的晚风,都怡人心脾,无限清好。不似冬天的风,太过暴烈。不似春天的风,尘土飞扬。不似秋天的风,满目萧瑟。夏天的风总是恰到好处,就像哲学中的中庸之道。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喜欢中庸这个词。喜欢温和,缓慢,襦软的一切人事。对于那些过于极端的,总是少了兴致和好奇。

夏天与人总有惊喜。某天下午,几个人兴致所至,去山上寻找旧城遗址。站在荒野,虽无可辨认,陌上的风吹过来,惬意无比。车子在昨天刚刚下过雨的土路上行驶,不滑也没有灰尘,一切都是刚刚好。几个人又跑到邻近的城市吃饭,凌霄花在夜色里格外的鲜美,边吃边聊,夜幕很深才往回赶。走至城市的边界,看见地上汪着一滩滩水,明白是刚刚下过暴雨。再往前走,便是零星小雨,后来是瓢泼大雨,回到县城的时候竟然地上都是干的,之前担心的电动车放在外边被雨淋湿都是多余。后来骑着单车回到家里,外面竟然又下起暴雨。心想,这雨真是避着我们走,给人诸多惊奇。

犹记得,春风始发,绿意披头。层层叠叠地香,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清冽洁白。那样的时光真是人生至福。踮起脚尖,闭上双眼,宽大的袖口皆沾染着细细密密地香味。蜂飞蝶舞,还有微风拂过,那一片片小小的细颈的草,一蓬蓬摇曳着清梦。禁不住,放下了矜持,像个不经世事的孩童,在草丛或坐,或卧,或旋转,在温和的阳光里,在花影扶疏的光影下。大自然真神奇,它不言不语,却能够勾起我们这样多的情绪。

人是奇怪的动物。比如,有一段特别的活跃,就像这枝头新鲜的花红,娇艳着一片色彩。有一段又特别地沉默低落,懒得动,也不想与外界有太多交集,像霜打的花,一味地恹恹度日。特别是这高温的夏天,整个人像被晒干的鱼,不想吃饭,只想蜷缩在家里昏昏沉沉睡觉。直到某天,惊醒,时日已经如水逝去这样多。就像冬天,基本都是蜷缩状态,只觉活得潦草而无谓。禁不住想,若是没有空调,这世界上的人会不会在暴烈的温度下失控。继而想起小时候在山上住,那些没有空调大中午依然需要盖着棉被的夏天。那些夏天,有蜂鸣,有蝶舞,有洁白的花朵照眼,有山歌,也有变幻的落日,还有踩着月光捉迷藏的玩伴,笑声总是不小心就惊醒了睡梦。如今,恍然明白,那些清凉的夏日,再也不会回来,我们终究长大,并一如既往的长大,老去,最终消失在世界的彼端。

某天读到一句话:“有时候,我们毕生追求的东西,得到的那一刻也是劣迹斑斑,就像登上月球,发现并没有远看时皎洁,但永远也不能忘记内心月亮的光。”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免不了的纠缠,要么是睡梦,要么是人事。某一刻遇见的瞬间,便有光刹那照亮心魂,无可避躲,只有不管不顾地飞蛾扑火。即使知道期间的折转与灰暗,也无法割舍那些温情脉脉的片刻销魂。就像这些花,明知道开不了几日就要枯萎,我们还是喜欢用镜头,用眼睛,用心灵,将它悉心留住,日后某天再次翻阅,再次想起,还会想起那些娇艳透香醉人的时光,还会忍不住唇角泛起微微笑意。读过很多文字,总有很多打动内心的哲思,转身便又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为何却依然乐此不疲。很多时候,明知道结果却依然执拗地前行,不是因为必须,只是因为甘心情愿,只是源于那一刻被那束陌生的光突然照得通体透亮的迷乱。

文|寒雪           图|宗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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