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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二八回 读红品诗词-114 《女儿令》赏析之五 文/墨吟 筱蕊
最后轮到蒋玉菡行令，他说道： 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 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 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 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 说毕，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千娇，恰便是，活神仙离九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着。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 唱毕，领了门杯，笑道：“这诗词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见了一幅对子，可巧只记得这句，幸而席上还有这件东西。”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 蒋玉菡艺名琪官，是忠顺王府的小旦，戏子的身份与妓女一样低贱，也常常成为王公贵族玩弄的对象。他的文化水平不高，故所说四句女儿令比较通俗。从内容来看，隐喻袭人的结局。 第一句指宝玉最后出家，一去不回。 宝玉遭贾政毒打后，袭人向王夫人进言，让宝玉搬出大观园，免得惹出是非，坏了名声。王夫人因此对袭人另眼相看，一口一声唤她“我的儿”，“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王夫人的话，等于半公开许诺袭人为宝玉之妾。这正是袭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却终因宝玉“一去不回归”而成泡影。 第二句说袭人家里穷，连梳头用的桂花油也买不起，家人只好将她卖到贾府为奴。 第三、第四句说袭人与蒋玉菡婚后夫妻恩爱，生活美满和谐。 “灯花并头结双蕊”，指蜡烛点燃后，火苗呈两个穗头状，犹如并蒂莲，象征吉祥如意。 蒋玉菡所唱小曲恰如京剧唱词，堪称雅韵。小曲所描述的，正是蒋玉菡所期盼的洞房花烛夜。 蒋玉菡的酒底句“花气袭人知昼暖”出自宋·陆游《村居书喜》：“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坊场酒贱贫犹醉，袁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赋足，经年无吏叩柴荆。”其中改“骤”字为“昼”字，显然是作者有意为之。袭人似桂如兰，应该是整天都给人美好的感觉，而不是突然的、短暂的。“木樨”即桂花，与桂花油相合，“花气”即桂花之香。 蒋玉菡无意中点了袭人之名，犯了大忌。 袭人原名花珍珠，贾母将她赐给宝玉后，宝玉为她改名袭人，含有“宝贝”的意思，怎么可以拿友人的“宝贝”行酒令取乐呢？所以薛蟠当即喧嚷道：“这席上并没有宝贝，你怎么念起宝贝来？” 蒋玉菡怔了，说道：“何曾有宝贝？”薛蟠道：“袭人可不是宝贝是什么！”冯紫英和蒋玉菡等不知原故，云儿知怡红细事，便告诉了出来。蒋玉菡忙起身陪罪，倒是宝玉并不介意，此事也就过去了。 行酒令后，宝玉将袭人给他的一个玉玦扇坠送给蒋玉菡，蒋玉菡则将系小衣的一条大红汗巾子回赠宝玉，宝玉又将袭人给他的一条松花绿汗巾子赠送蒋玉菡。第二天，宝玉将那条大红汗巾子系在了袭人腰里。过后袭人解下来掷在一个空箱子里，收藏起来了。 这一情节，为蒋玉菡和袭人成婚埋下了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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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蒋玉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