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谈其他,只说美人。 美人之美,犹如神兵之刃, 可移魂,可夺魄,魂绕梦牵,直至以身相许。 由古至今,东方之美,美在其韵。 说白了,东方审美,颠扑不破的就是自然之美,而非主观臆测。 所有的刻意雕琢,也只能够因着,要恢复其天生该有的样子罢了。 · 而自然之中, 最为鬼斧神工,当属世间美人。 —— 美人之美,有如神助。 灵动飘逸,虚而不附于实。 可为馨香,可为楚腰一握,亦可为眼波流转间万般无法与人诉说。 古今无二,美人之美,于形、色、气、韵、态、艺、德、风流。 自商周起,美起于光素温润,毫无戾气, 直至另一个无法超越的巅峰,即为宋时。 ➺ 宋是一个特殊的朝代,他历经了大唐的繁华,恍然而至。 宋有着最丰厚的积淀,也有着最飘忽的气质, 以至于许多宋朝的皇帝都是不疯魔不成活的骨灰级文艺男。 故而,宋时的审美,是中华文明历史上的一个高峰,至今仍然有着指导意义。 · 宋时之美,美于灵气,单色不琢,和缓清寂, 隐忍克制,故而美得鼓动人心,震耳欲聋。 何为国色?何为天香? 极致之美,从古而今无不避实而虚。故而,我将其概括有三。 · 其一,形容之美。 此处形容,为“形容曼妙”之形容。 既为眉眼流波,亦为唇若丹霞。 若腰身、若酥胸,若肌肤如玉,暖玉生烟。 但这描写之法,往往虚之又虚, 好似曹公描写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又如长恨歌中,白居易写杨玉环——“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字字点墨,句句入眼, 人人皆觉眼前暗香浮动美人影。 而你若深究,写了这许多,究竟她们长的什么样子,却如雾里观花,水中望月,根本无法一探究竟。 · 其二,气味之美。 这世间,如果说有什么使人无法抗拒,那么我觉得一定是味道。 我们的大脑对气味的敏感和反应,其实远比我们所以为的更为强烈。 —— 面对视觉的冲击我们可以闭上眼, 面对听觉的诱惑我们可以捂住耳朵。 然而,面对避无可避的呼吸,气味无孔不入, 对我们的摄夺,犹如进入无人之境。 它潜藏于一呼一吸之间,从潜意识侵入,对我们的大脑进行蛊惑。 美人之味,隐于幽然, 恰似空谷幽兰满口含香, 又如静夜水殿,风来暗香满。 · 其三,最为致命,美之为态。 此处之态,为“媚态入骨”的态,也是“朦胧惺忪,醉颜微酡”的态, —— 也可为“丰姿尽展,舞态生风”之态, 又可为“倚栏待月,英姿飒爽”的态。 形容美人态之大成,我最爱的,不出曹植的《洛神赋》。 美人若为刃,既然是刃,就都能手起刀落,刀刀取人神魂。 但是,形容不如味道,味道不如态度。 其他,美人之美,不过个人取舍,各花入各眼罢了。 审美确实需要天赋, 但天赋仍需要点拨与熏陶。 后天的不断努力, 确实能够弥补一定程度上天赋的不足。 而女娲设计男人的时候,使其心智较晚成熟,如同胶片感光,当第一次感悟天光,这底色就已经定了。 ~ 至此, —— 那挚爱黛玉的,断是瞧不上红拂女的深夜奔赴; 那喜欢卓文君的,也必是瞧见了几分清纯与才气,便觉身心妥帖犯困; 那痴恋苏小小的,便横竖觉得杨玉环艳俗了些。 · 然,我却只觉得,世间美人何止千万, 而人最善变,哪有从一而终的道理。 不过爱人可有万千,初恋却只能有一个。 那最初的爱恋,犹如透进肌理的画布底色, 至此以后,就算刮掉重画,或用其他万般颜色覆盖, 那第一次的印记却已渗透而入,不容更改。 美人本无错。 无非盛世需其点缀, 乱世需其背锅赔罪。 · 美人如若有错, 也不过是,这尘世万千, 乱花渐欲,迷了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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