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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的生日。每个人在生日这天都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往年，我也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的“母难日”。然而，今年的生日，我忽然想到我的父亲，那个胆小怕事、默默为家庭，为子女奉献一生的普通男人。今晚的月亮圆圆的、亮亮的，月光如水般撒在楼宇、树木、街道上，清辉遍洒人间。二十八年前，也是今晚，月光也是如水般倾泻大地，我照看我病重的父亲。也许是他生命的回光返照，精神好了很多。对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我对他说，“爸，今天是我的生日。”许久，他缓缓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生日，我也给你做不了什么了。”然后看了一眼窗外高高的明月亮，闭眼又昏睡了过去。三天后，他告别了他热爱的亲人，驾鹤西去。那一年，我的儿子刚出生四个月，生命中，我送走血缘最近的父亲，迎来血缘最近的儿子，生生不息就这样走进我的生命之中。
记忆中有件很深的事情，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有次带着我的五六岁的侄子去我爸单位玩儿。在一个很空旷的大场地上，有个人把一瓶液化气残液倒在了大坑里便走了，淘气的侄子在旁边，兜里恰巧有一盒放炮留下的火柴，我看到他擦着火柴的时候，大声阻止他，然而，他还是把擦着的火柴扔进了坑里，瞬间，大火烧起来，我赶紧拉着他跑到安全地带。大火烧着，远远地，我的父亲跑过来，惊慌失措，看到我俩很安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话，最后才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晚上，父亲说起来这件事，批评了我的侄子，最后又说：“怕死是人的天性，谁都怕死，但要是老天让咱爷仨必须一个人死，这个人一定是我，你俩一定要好好的。”这番话语过去了四十多年，每每想来，还是让我回味无穷。难道这也是天性？血脉相连的父子、爷孙，到最关键、涉及到生死之时，必是舍命相救，义薄云天。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地理解了我的父亲，理解了他的话语。
记忆的思绪越发长远，回忆中，想起小时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日子。我的父亲做醋溜白菜非常好吃，那时的家家户户整个冬季就是土豆白菜和萝卜，大白菜是当家菜，几乎冬天的日子天天要吃。在家里，每当父亲做白菜时，他都细心地把白菜心留下来，专门留给我吃。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格外疼爱我。白菜心是甜的，吃起来脆脆的，带有一股白菜特有的清香。再好的东西也怕天天吃，天天吃甜香的白菜心便也成了负担。有时父亲唤我吃白菜心，碰上我不高兴，便没好脸色地应道，“不吃！”怼得父亲满脸讪笑，笑骂道：“臭小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有几次，我把不吃的白菜心连同白菜疙瘩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天天蓄水，白菜好活，从白菜疙瘩里会慢慢挺出花梃，然后分出细杈。小一个月，细枝杈会开出小黄花，几个白菜疙瘩猛然华丽转身，会在冬季开出一片细小的黄花，像一片小黄云给冬日肃凉的生活带来欣欣向荣的惊喜。外人来家，无不对这美丽的盆景啧啧称赞。如果这白菜疙瘩盆景赶在过年的时候开放，来家拜年的亲朋好友看到这花枝繁茂、黄花璀璨都会惊喜夸赞一番。
时光随着月亮每晚的升沉悄然消逝，白了少年头的我在过五十八岁的生日。我特意切开了一棵白菜，挖出白菜心，对着窗外的明月吃了起来。窗外高高在上的明月依然遍洒清辉，白菜心特有的清甜炸裂我的味蕾，让人身心愉悦。我把缠缠绵绵的思绪交给了月亮，我把牵牵挂挂的思念埋在心底。窗外圆圆的月亮就像父亲慈祥的脸，想他的时候看月亮。迎着月色散落的光芒，我一直在想、在琢磨：是什么样的离去引起我们悲伤，是什么样的付出让我们坦荡，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坚强？最后，又是什么样的结束才使我们成长？这些什么，就是来自每个人身后父母的呵护、父母的爱！今天我生日，夜晚，站在窗前的我，在看深邃的夜空，一轮明月，皎洁、娇美。
【作者简介】郭春雷，燕山石化公司职员，燕山文联文学协会会员，闲暇，喜欢码码文字，打打乒乓。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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