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欣赏-佣兵传奇Captain Alatriste摘译（1）

  这是本公众号的第六篇原创群发文章。

  这次更新一个新的版块，小说欣赏，这次选择的小说是《佣兵传奇》。我将连载摘译该套小说。该系列小说由七册书组成，原文为西班牙语，目前只有头六册被翻译成了英文，第七册《The Bridge of Assasins》尚未翻译完成。我目前读到了《the King's Gold》这一册，也就是第四册。我这次从第一册开始翻译起，当然，不可能全部翻完，只能节选摘译。但愿在这个项目结束前，最终一册能够推出英译本。这样就可以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佣兵传奇》讲述的是在17世纪，一位名叫阿拉特里斯特西班牙老剑士跌宕起伏的一生。其叙事是通过其侍从伊涅戈的视角，重现了西班牙帝国最后的辉煌。其中很多内容都引人深思。

  选择这本书还有一个原因，该书作者阿图罗·佩雷斯-雷维特（Arturo Pérez-Reverte）对古代战争十分熟悉，目前，《佣兵传奇》据我所知，并没有出中译本，然而，其作品《战争画师》有中译本，一般图书馆都借的到。当时我阅读《战争画师》时就发现，作者描述古战时，专门提到用匕首捅板甲的缝隙。明显的，作者了解很多披甲作战的细节，不像一般的作者，会写出白刃破板甲那种不可思议的剧情。目前，除了《冰与火之歌》的作者乔治·马丁外，我没见过第二个作家把冷兵肉搏战描写得如此贴近真实。

   《冰与火之歌》是奇幻小说，尽管植根于欧洲中世纪晚期的历史，然而毕竟是架空故事（有时间也会对它进行分析的）。而《佣兵传奇》是实打实的历史小说，那段时代，对于玩过《骑马与砍杀：火与剑》的伙伴们自然是很吸引人的。此外，其中对迅捷剑（rapier）的剑斗描写是小说中“教科书”级别的，其改编电影里的剑斗也较为真实。我将着重对这些内容进行分析。

   话不多说，开始翻译。

《佣兵传奇》翻译

    他既不是最诚实的人，亦非最虔诚的人，但他非常勇敢。他的名字是迪埃戈·阿拉特里斯特·y·特诺瑞（Diego Alatriste Tenorio），他曾在法兰德斯的行伍间英勇作战。当我见到他时，他正在马德里勉强糊口，为了四铜币（maravedis，西班牙铜币马拉维弟）而出卖自己，接受不光彩的活计，通常是作为剑客，帮那些既没有剑技又没有胆量的人解决问题。你知道我指的是啥：这边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废物丈夫，那边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混世赌徒；或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官司，或是为了疑云密布的继承权，总之吧，就专门解决这类麻烦。你们现在大可以指责这类不光彩的事，但在那个年月，西班牙的首府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男人必须在街头巷尾，挥舞两把闪光兵刃，才能活下来。

  就是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迪埃戈·阿拉特里斯特崭露头角。当剑拔弩张之时，他展现了超凡的技巧，特别是当他用左手狡诈地挥舞着那把长而窄的匕首vizcaina时更是如此。这种匕首是从比斯开（Biscay）引进的，职业战士们通常都会用这种匕首来辅助主手武器。当敌人忙着进攻与格挡时，忽然间，就像闪电一般，匕首突然上挑，他就被开膛破肚了，速度是那样快，他都来不及做临终告悔。是的，各位看官，那的确是个残酷的时代。

  阿拉特利斯特上尉，就像我刚才所讲的，是靠剑吃饭的人。在我进入他的故事前，“上尉”这个词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而非实际的军衔。他的这个绰号是这么来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阿拉特利斯特作为为西班牙国王而战的士兵，他不得不与另外二十九个同袍和一个真正的上尉一道，跨过冰冷的河流。看官可以想象这样的一番图景，“西班牙万岁（Viva Espana）”之类的口号，阿拉特里斯特则嘴里含着刀剑，为了和雪地融为一体，他脱下了外衣只穿衬衫，就是为了给荷兰兵团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荷兰人乃仇寇也，他们那时候正在谋独挑衅。说句实话，最后荷兰人还真就独立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是穷追猛打，死活不让他们离开我们的温暖的怀抱。

  说回来迪埃戈的事，原计划是待在河岸边上或者堤坝边上，或者随便什么鬼地方边上，一直待到天边破晓。那时候我们的天主和国王的部队将会对他们发动突袭，迪埃戈所在的小股部队就在那时候参与进攻。我就长话短说吧，那些异教徒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发掉了。他们睡得像土拨鼠一样沉。当我们的人从冰水下出现时，个个都要冻僵了，只有通过把这些异教徒送去地狱，或者这些该死的路德教派成员相信的身后世界，才能驱散寒意。问题出在到了破晓，甚至一早上都过去了，期待的西班牙方面的攻势并没有组织起来。迪埃戈的小队事后才知道，战地将军和军官们又上演了老套的相互嫉妒，勾心斗角的戏码。他们被抛弃了，只能听天由命。他们被咒骂声所环绕，他们被低地荷兰佬包围了，荷兰佬正盼着给自己被割喉的同伴报仇呢。他们生还的希望，比好国王菲利普二世的无敌舰队还渺茫。

（带大伙看个电影小片段，该书改编的同名电影也很出彩。）

  那天既漫长又艰苦。这天是怎么过的，各位看官心里想必有数，到晚上时，只有两个西班牙人活着回到了岸边，迪埃戈·阿拉特里斯特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这一整天中他都在指挥——真正的上尉在第一场突袭中就报销了，两掌宽的剑刃刺穿了他的背部——于是，上尉的称号就落在阿拉特里斯特身上了，尽管他根本没有享受这份荣誉的机会。阿拉特里斯特只给这支注定完蛋的部队当了一天的上尉，就成了光杆司令。他的手下拼死搏杀，一个接一个的，尽量多赚几个人垫背后，就去了地府。他们背水一战，嘴里发出亵渎伟大的卡斯蒂亚西班牙的咒骂。但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时代漩涡。这就是西班牙的处事之道。

  好吧，就这样。我父亲就是那晚和阿拉特里斯特一同返回的士兵。他的名字是罗佩·巴波亚（LopeBalboa），来自基普斯克瓦（Guipuzcoa）。他同样的也是很勇敢的人。他们说阿拉特利斯特和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情同手足，这肯定是真的。因为后来，在于利息（Julich）的堡垒中，我父亲被一发火绳枪子弹击杀——就因为他那时候死了，所以后来迪埃戈·委拉士贵支（Diego Velazquez）没有把他画在那幅《布拉达的投降（the Surrender of Breda）》中，但他的朋友和战友迪埃戈被画到那副画中了，他的确就在那张画中，就在那匹马背后——他发誓在我童年结束后，会照看我。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十三岁时，我母亲给了我衬衫和马裤，在手绢里包了一串念珠和面包皮，趁着我的表兄要去马德里的当口，就让我跟着跑去马德里，和上尉一起过活去了。这就是为何我跟我父亲的朋友一起服役了。我的职位在仆人和侍从之间。

分析

  先讲武艺方面的问题，故事里提到了一种特殊的匕首——vizcaina。我搜索到了相关的图片，发现一个网址，可以免费把玩这款匕首的3D模型。

（Vizcaína Dagger - Download Free 3D model by Joan LP (@joanlahots)[2f10213]

https:///3d-models/vizcaina-dagger-2f10213becf744c082eb8300492b502a）

   这种匕首有什么作用呢？其实左手短刀右手长剑的配装，在亚欧大陆的两端都很常见，日本也有一手胁差一手打刀的做法。这种配装的作用就在于可以一只手架住对方，一只手刺捅。如果是两把等长的剑的话，两把长剑会互相磕磕绊绊，并且对手可能一击打偏两把剑。而一长一短的配置，使得使用者可以构建不同距离的进攻手段，一远一近。即使将第一把剑退离中线，第二把匕首还能成为第二道战线。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种被称为“破刃者”的匕首，可以钩住对方的剑。

  至于主武器，迅捷剑，之后的故事中将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此就简要介绍一下。所谓迅捷剑，rapier，一些人将其称为“刺剑”，甚至把它与现代击剑运动中的花剑重剑混为一谈。

  迅捷剑既可以刺又可以砍，并且和现代击剑用的花剑重剑亲缘关系不大近。迅捷剑处在劈砍剑向突刺剑转型的过渡时期。15世纪出现了侧剑（side sword），这种剑与中世纪武装剑相比，剑刃更窄。当然了，侧剑这个概念是后人归纳的，侧剑与武装剑的边界是比较模糊的。大伙也说不上来窄到几厘米叫侧剑。

  之后，侧剑的剑刃进一步变窄，就成了迅捷剑。同样的，说不上分界线在哪。这两款剑都可以劈砍，只不过侧剑由于剑身更宽，劈砍能力强些罢了，迅捷剑更侧重于突刺。此外，还要注意的是，迅捷剑也许劈砍能力不强，但拖割能力惊人。想象它细长的剑身抵在人喉咙上，像锯子一般拉下来的情景。

  至于与现代击剑有关的花剑重剑，与其亲缘关系最近的是小剑（smallsword）这种剑身很奇怪，有的有点像三棱刺刀，有的甚至都没有切割刃，总之，不能劈砍。当然了，小剑与之前的迅捷剑的区分也略微有点模糊的，有的迅捷剑的剑身也是棱状，或者剑的横截面是长方形。与侧剑迅捷剑相比，这样的剑也几乎没有劈砍能力，在主战场也很少使用。

（日本刀的横切面，一般来说，如果想要有效劈砍，剑刃的横截面应当接近于三角形，如果是长方形，磨得再锋利，缺少刀背之功，也难以砍杀）

  但在一般情况下，这三款剑的标准形态区别还是不小的。特别是小剑和迅捷剑，千万别随意混淆。

  不少人以为迅捷剑很简单使用，适合力气小的女性，实则大错特错，小剑也许适合女性，因其尺寸小，几乎不用挥砍。然而迅捷剑重量甚至超过了军刀，挥砍动作也不少，只有身强体壮者才能轻松使用。

  为何欧洲的剑出现了这么一条演化路径？一方面是甲胄越来越结实，对付板甲，除了刺腋下，腹股沟之类的缝隙外，几乎没有办法用单手武器开罐。另一方面是，一寸长一寸强，狭长的剑刃适合先发制人。

  

（图中展示的仅为分类法的一种，貌似把侧剑和迅捷剑直接视作一回事了，然后将小剑smallsword系列归纳成宫廷剑court sword，把武装剑arming sword归纳成骑士剑knight’s sword了。一般与一手半剑one and half sword的杂种剑bastard sword被用来命名迅捷剑的一支。不过各类命名法就是文字游戏，无伤大雅。）

  最后浅谈下历史方面的问题，该部小说的故事背景选在了西班牙帝国由盛转衰的时刻。故事一直讲到西班牙步兵团威风扫地的罗勒鲁瓦之战，主人公阿拉特里斯特一直为国效忠，然而却活得十分艰难。

  他很爱自己的祖国，而祖国却对他们很不公平。他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官员们却勾心斗角导致增援迟迟未到；宗教裁判所的言论管控；不思进取的贵族的腐败作为……无一不比荷兰人的枪弹更致命。直到最后山穷水尽之时，阿拉特利思特仍然保持着士兵的尊严，面对劝降的敌军，他只淡淡地说道，“很感激你们招降的条件，但这是一个西班牙兵团。”

  阿拉特里思特的故事引发我们的思考：在专制统治下求生，该麻木吗？在乱世中坚持原则，这值得吗？让我们随着西班牙士兵的故事，探讨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