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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翘楚大夫的庚子年记事 【内附病案】

 赵翘楚中医师 2022-01-12

各位读者朋友,如果您对真实的治疗案例感兴趣,可以跳到后文,直接阅读医案部分。但全文的叙述,还请允许我从个人的一些认识和感慨展开来。

在即将成为过去的庚子年里,在新冠疫情这样席卷全球的大事件中,全人类的命运共同体经历了太多,现实冲击和洗礼了我们很多的固有观念和认知。这个过程给我们带来痛苦、引发反思、激起醒悟。在2020年4月,我写了一篇名为《听说,您那烟,又捡起来了?》的文章,看似与吸烟有关,其实是探讨了隔离状态下人的生存状态以及人与社会“联结”的重要性。

在2020年后来的日子里,我自己便充分感受到了保持“联结”对充实内心、保有希望的重要性。除了家人和朋友,患者便是我与社会保持“联结”的一条重要纽带,是他们的需要和信任伴随我走过了这一年,一路同行,给我带来了价值感、信心和由衷的喜悦。当然,这一程也绝不乏苦恼、焦躁、挫败和遗憾。

而不论这些感受是所谓的好或坏,却都是真实的社会联结。回头来看,中途的挫折也都成为了此刻脚下的一级级台阶。就像我在之前文章中写的:“在真实的联系中,我们探索并实现人生的追求,发挥自己的光与热,产生对周围有益的影响和帮助。在这种良好的联结中,我们可以获得真实的、恒久的愉悦和满足。”

这一年里,有几位患者让我印象十分深刻,他们乐观豁达的精神、坚定的信念、积极主动的改变、对自我负责的态度以及给予医者充分的信任,促成了逐步的康复。我现在将这些讲给大家,希望也能带给诸位欢喜与启发。

糖尿病伴重症肌无力案

这是一位49岁的男性患者,他在年轻的时候就被诊断为“糖尿病”,很早便需要使用胰岛素控制血糖。2020年夏天发现左侧眼睑下垂,睁眼无力,在青岛多方确诊为“重症肌无力”,原本要按计划使用新斯的明等药物治疗,但恰在此时,患者由于出现剧烈腹痛而发现胆囊结石。且当时的血糖控制不佳。

这使得患者在西医治疗上陷入了僵局:治疗“重症肌无力”,就可能诱发胆绞痛;而对于胆囊结石,患者要求保守治疗,这样便不能使用新斯的明等药物。面对如此境地,西医专家也是无奈地告知患者,目前折中的方案就是先不要治疗眼皮的问题了,一只眼睛睁不开就睁不开吧。面对这种复杂而不可分割治疗的情况,患者决定求助于中医药

我是从202097日开始为这位患者治疗的,治疗方式是内服中药汤药。患者来诊时,查体还发现已经有牙齿的脱落,以及皮肤湿疹。服药7剂后,患者反馈眼睑不听使唤的情况比之前有了明显好转,仅在劳累后出现;胆区没再发作疼痛,但时有木胀的感觉。

20201019日,患者反馈眼睑在外观上已经恢复,但自己尚能感觉到睁眼时存在阻力;而此时胆区已无不适。当进入到冬天,12月初患者诉外出遇寒时眼睑有感觉,经过调方,患者在1216日反馈眼睑的感受较前减轻,血糖平稳,手部湿疹已经愈合。目前患者仍在坚持治疗中。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患者非常配合,及时复诊、反馈病情,自己坚持熬药,甚至会亲自对一些药物进行简单的炮制。他病情能得到迅速地缓解与这些因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实际上,这其中还有更为重关键的一点是,这位患者有着非常乐观的人生态度虽然早早地患上了糖尿病,但我想他一定是在内心上达成了与疾病的和解,热爱生活,有幽默感,还保持着自驾游的爱好。稳定和达观的心态对疾病的治疗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治疗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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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V阳性转阴案

这位患者是以“外阴白斑+HPV阳性”为主诉来诊的,在遭受疾病折磨的同时,患者也正在经历着家庭生活的变故,内心承担着巨大的压力,真可谓是“内外交困”。

虽然我很想更有力地安慰患者,给她足够多的希望,而作为大夫,我的职业要求我只能实事求是,我不能为任何疾病的治愈“打包票”。因此我只能向患者交代治疗的难度,那是我们共同面临的巨大困难,需要双方的密切配合,才有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位患者的是治疗方式是内服中药汤药+外用“艾熨宝”,并且我还给出了一大段医嘱。其实我当时的治疗着力点是外阴白斑,因为严重的瘙痒实在是困扰患者生活,而且我认为只要生殖系统的环境随着治疗发生了改变,正气恢复,HPV感染自然就会消除。

经过了4个月的治疗,患者的外阴白斑有所减轻,但是没有完全消失,还在艰难的治疗中。而此时恰好患者的单位组织了体检,结果显示HPV感染的指标全部转阴,这对我们医患双方来讲均是意外之喜,着实振奋了精神。

与其说这位患者十分配合治疗,不如说她的主动性很高,为自己的健康负责,我所给出的医嘱都是严格遵守,并在每次的复诊向我汇报生活方式调整的情况。实际上,也是从这位患者的HPV指标转阴后的反应中,我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在这个世上,又有多少成年人有着不为人知的瞬间崩溃,而她的坚忍耐心主动改变真是值得点赞,会带给平凡的生活光芒,会点燃渺茫希望的火种。

治疗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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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药”治疗案

这位患者的治疗是比较特殊的,全程采用的都是单纯的语言治疗。这位患者找到我的时候是有情绪低落、敏感还有创伤事件诱发的一些神经功能紊乱的表现,比如睡眠问题。原因是其母亲离世、疫情期间与朋友交流减少、工作不顺意等。

原本我建议用中药治疗,辅助患者更好地走出这种状态。但最终结合患者个人的意愿,评估患者身体情况,决定采用语言治疗的方法。平均每1到3个月,我会与患者通话聊聊近况,她会向我描述自己的状态和心境,并提出自己想不通的点,容易陷入到情绪中的情景,由我来提出一些思维上、情感上、支持上的解决方案。

跟这位患者接触的过程中,能体会到她是一个思维清晰,性格开朗的人。她对待诊疗的过程是非常认真,有主动作出调节的愿望,每次都会将我给出的建议和我们商讨的解决方案录在纸上当又陷入到情绪中去的时候,便拿出来再读、体会和实践。所以,每次复诊,她的状态都有新进展,我相信这位患者很快就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

时间是治愈创伤的良药,家人、朋友的陪伴是巨大的支持力量。这位患者的家庭氛围融洽、关系紧密,家人给予了足够支持、理解和包容此外她的会关系网也很好,可以交流的朋友不少。这些对于她逐渐地走出过去的心境,珍惜当下,走向未来的美好生活,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在此,也愿大都能过得幸福,不是多富有,并非多显贵,而是能够拥有、善于营造、珍惜感恩自己的真实的社会联结

治疗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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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欢欣鼓舞,也有失落自责,这一年里我也遇到了一大早便来医馆等我看病的老两口,老爷子帕金森病史,出现双下肢水肿,营养、心脏、下肢静脉、肾脏均无明显异常,按照中医辨证治疗了几周,也没能帮老爷子解决问题。每每回想起邯郸诊室里他们信任和渴求帮助的眼神,便知道只有不断精进,方可尽可能少辜负患者的信任。

2020年末,受到十分优秀的朋友晓宁的邀请,我参与了她主播的播客《西瓜知道答案》,节目中晓宁问我,学医使得我们对生命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我当时没有很准确地表达内心的想法,后来我在反思中想到,是:敬畏生命。我们人类是对于生命是有了一些认识,但有的更多的是未知。生命太脆弱,我们总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而生命又太顽强,总给我们意外之喜。而每一个生命都有着独特的内涵和经历,都值得被倾听,被尊重。虽然现实有时过于残酷,很多的人生中充满苦痛,但就在这苦的同时,我们的人生中又有很多绝妙的体验、美妙的瞬间,让你觉得人间值得!因此,面对生命,就是这种既有崇敬,又有畏惧的感觉。

最后,节选一段令我很感动的话作为结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疾痛的故事》一书中,作者凯博文医生这样说:医学不像人那样令我感兴趣。事实上,我差点退出医学院,因为我发现所有的学科都枯燥和与现实无关。我想要照顾人,而不是让化学方程式和显微镜占据我的时间。不过,我还是努力熟悉医学最新的发展,在技术上我要成为第一流的,毕竟,这是患者所需要的。但那只是治疗的技能方面,我觉得人性方面才是真正重要的。它更艰难也更有益,这是作为一个医治者的特权。深入患者的生活世界,倾听他们的苦痛,帮助他们弄清楚他们痛苦的意义,协助他们应对疾病的重担——所有这些使我的工作变得有价值。老实说,我无法想象不做这项工作。在某种程度上,我需要成为一个医治者,我需要对别人有用。那是我的自我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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