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个学渣逆袭的故事。 90后男生徐小迪，来自石家庄，从小是班上的文艺积极分子，黑板报大手，绘画比赛常驻冠军，长着两颗小虎牙，讲起笑话十分讨喜。但是数学和英语让他头大，因为“文化课太拉垮”没上成艺术院校。 这位多才多艺的“学渣”，高中毕业十年，成了同学聚会上最“天翻地覆”的那个人。 徐小迪自修了一门绝活儿，如今已实现财务自由，为父母买房买车。 这是这个时代中显性的故事。“会整活”和“会挣钱”划上等号，单一的成功路径不再受到崇拜，“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再是一句口号。  2015年，徐小迪养了一只猴。 这只猴子叫小白，虽然长得黑，但是会说话，并且嘴损。 徐小迪带它上节目，它对着胡可问：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沙溢老师漂亮？ 元宵晚会，它调侃尼格买提：小尼哥，你的发际线也太齐了，好像大头儿子呀！ 郭德纲面前，它口出狂言：我太喜欢听相声了，每天晚上都要抱着郭德纲睡觉。 它甚至还要撮合杨幂和自己主人谈对象。  吃人嘴不短，猴子小白对徐小迪更损：“但凡你有朋友，能跟我一猴儿上台吗？” 在台上，小迪和小白，像相声里的逗哏捧哏，一来一回，互相砸挂。 观众觉得稀罕，没见过人跟猴儿说相声的。 小白左顾右盼，嬉皮笑脸，动不动就一口咬住小迪的耳朵，一爪子拍在小迪的脑袋上。  有那么一些瞬间，你几乎会看得恍惚，以为它是个活物。 其实，它只是个硅胶娃娃。  让小白“活”起来的这门绝活儿，是小迪的腹语。 这不是个特别陌生的事物。很多文艺作品中，都出现过腹语的身影。 《海贼王》里，CP9头目路奇在船工们面前用腹语说话，伪装成他肩上的一只鸽子。 2013年春晚，小品《想跳就跳》，蔡明用腹语给手中的玩偶配音，调侃潘长江：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武侠小说里，也常会出现所谓“腹语传声”的本领。《天龙八部》里的段延庆，虽然是个哑巴，却能用肚子说话。  中国古籍中，有关于“肚仙”的记载，说他们如同腹中有仙人，可以“屏气诡为”。 但实际上，大众认知里有个科学误区。腹语并不是真的用肚子说话，发声位置依然是声带，只是从丹田发力，用腹部的气息来震动声带，所以嘴巴不动。 曾经有一次，徐小迪去一个偏僻的山村表演，发现那里的人们管腹语叫“肚仙”，还有人以此招摇撞骗，赚取不义之财。 “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把腹语传播给更多的人，起码让大家知道它不是什么特异功能。” 在西方国家，腹语表演已经非常成熟和普及，腹语演员的收入，可以在福布斯喜剧演员排行榜排到前三。其影响力不亚于郭德纲在中国。 而在中国，腹语表演在近十年才开始起步。七八年前，徐小迪刚练成的时候，他凭这手绝活儿，连商演的单子都接不到。 而近几年，徐小迪不仅把腹语介绍给了他在快手上的1237万粉丝，还把腹语表演带上了央视元宵晚会、《中国达人秀》、《相声有新人》和《笑傲江湖》的舞台。 郭德纲、沈腾都说，这是他们目前见过最好的腹语表演。  用玩偶协助表演，是腹语表演的主要形式之一。 徐小迪买的第一个玩偶，就是猴子。 那时候国内市面上没有腹语玩偶，他花了六七千——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笔巨款，买了一只外国猴子。 为什么选猴子，也颇有讲究。 徐小迪本人性格稳重，腼腆，不会说出格的话。而猴子的性格是顽皮、活泼，可以说很多不着边际，甚至是欠揍的话。 一猴一人，一动一静，搭配起来，就是张力十足的喜剧效果。 后来，在快手上，出现了一批模仿徐小迪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只顽皮欠揍的猴子。  而徐小迪没有停下创新的步伐。他又给自己设计了一个独家版权的玩偶——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是个老顽童。他跟着徐小迪上街，最大的爱好是搭讪美女。 小老头的口中，蹦出一些“为老不尊”的话来，实在惹人捧腹。 徐小迪说，他想塑造的这个新人物，是40年以后的自己。“我希望自己老了，不会变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消极模样。还是喜欢美女，还是爱开玩笑，还是爱逗乐子。”   徐小迪是怎么爱上腹语的呢？还要从电视说起。 一般的小孩，看电视就是看电视，看了也就过了。 徐小迪不一样，他看电视，看到什么都觉得：我也能整。 第一次是2009年春晚，一个叫刘谦的魔术师，把一枚硬币从玻璃杯里面，变到了杯外。 徐小迪被点燃了。“我当时觉得，这也太酷了！” 那时他18岁，高中毕业后闲在家里，正是一腔热情无处安放的时候。 于是徐小迪在视频网站上找这个魔术的揭秘教程，闷着头练了一个星期，就练会了这个硬币穿玻璃杯的魔术。 他见谁给谁变魔术。少年第一次在观众的惊叹声中，找到了叫做“成就感”的伟大事物。 虽然他家里大人都是打工一族，从没跟表演艺术沾上什么边。但是徐小迪身上，有整活儿的天赋，喷薄而出。 他一度以为，自己长到20岁，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个画家，一幅画能卖很多很多钱。 到了20岁，画家的梦想没有实现，但是他成了一个演员。 一个穿梭在婚庆典礼、汽车发布会、楼盘开盘仪式的魔术演员。 后来，又本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徐小迪自学了沙画。 变一场魔术500元，画一场沙画2000元。20岁出头的时候，这个因为不会搞人际关系而接不到太多商演机会的年轻人，第一次靠自己手上的本事，实现了基本温饱。 在另一次至关重要的“看电视”中，徐小迪看见了中国台湾腹语演员邓志鸿，和他的会说话的鸟。 徐小迪再次认定：这太酷了，我也能整。 于是他几乎搜罗了当时互联网上所有关于腹语的资料。 他下定决心，要推翻自己20多年来的发音方式：让嘴唇上复杂而细微的肌肉群停工。 走路在练，坐公交在练，做家务也在练。 凡是看见能反光的东西，徐小迪都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嘴唇动了没有。有一回，他凑着停在路边的车照镜子，车窗突然摇下来，“你干嘛呢？”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大神，闭关修炼数年，一朝出山，名扬天下。徐小迪也是偷偷地练，为了避免受到阻挠，他没有告诉亲朋好友。 这一练，就是四年。 直到他觉得自己“会了”。 而这个“会了”的标志是，他挑战成功了“八百标兵奔北坡”。 这个绕口令全是爆破音，向来是腹语界无人能解的难题。 徐小迪登上了四川卫视，他的众多亲朋才知道，他还有这门绝活儿。 2018年的一个夏日午后，天微微发黄了，徐小迪回到自家小区，在小区门口碰上了父母。 他俩摆了个小摊，正在卖苹果。 徐小迪压着嘴角的笑，凑上去，故作淡定地说：“爸，我这个月赚了十万。” 母亲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他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不然，怎么搞来这么多钱？！ 徐小迪从小家境一般。刚上小学，就跟着父母从河南到河北石家庄打工谋生。 他小时候很渴望钱。作为外来务工人员，受过本地人的冷眼和欺负，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何为“底层”。 父母干了半辈子体力活，都没见着过多少钱。 老话讲，手艺是傍身的饭碗，有绝活儿，走遍天下都不怕。 腹语的确是门绝活儿。但是徐小迪变过魔术，画过沙画，他知道，在一般的时代，绝活儿能养活人，却发不了财。 他没敢想过，腹语能让他实现财务自由。 第一次体会到一大笔钱入账的滋味，是2015年。 徐小迪在魔术师朋友的反复安利下，下载了一个叫“快手”的软件。刚开始他还以为，“快手”是说魔术师手很快的意思。 在快手用户量尚未破亿的年代，徐小迪开始直播了。 他带着第一只猴子玩偶，在七八十人的直播间里聊天，逗闷子。 那段日子，他处在巨大的兴奋之中，“一场婚礼演出，都不一定有七八十人同时在看你！” 一朵花一毛钱，起初，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小额的打赏，汇聚起来意味着什么。 一个月后，徐小迪发现，自己的账户余额里躺着7300块钱。那几乎是他淡季商演月收入的两倍。他惊呆了。 正值彼时廉政之风兴起，商演市场萎缩，徐小迪索性从成都回到石家庄，全职拍快手。 他带着猴子玩偶，进了地铁。 因为社恐，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怎么也开不了和陌生人搭讪的口。 第一次成功，反而是铩羽而归后，去奶茶店买奶茶。 猴子开口说：请给我一杯奶茶。 卖奶茶的姑娘吓得一激灵。 这个真实的反应被记录在镜头中。视频爆了，在100万就算大热门的时代，斩获了千万播放量。 此后，徐小迪和猴子的地铁搭讪系列，一爆接一爆，他的粉丝数冲上百万。 这才有了让母亲不可思议的十万月薪。 如今，徐小迪的快手粉丝已经有1237万，确切地说，他成了一个网红。 2020年，徐小迪加入了快手磁力引擎旗下的达人营销平台磁力聚星，通过这个平台，徐小迪能够顺利的接到来自各个品牌的商务广告，比如蚂蚁集团、DR、小红书等品牌都与徐小迪合作过，而内容与商务相辅相成，让他的收入又上了一个台阶。如今，他已经实现财务自由，开了自己的公司，养30来号员工。 父亲一直想买却舍不得买的车，母亲一直想买却买不起的房，都有了着落。 徐小迪在快手挣到的，绝不仅仅是钱。 刚开始直播的时候，一人一猴，常常一聊就是一宿。 直播间只有几十人，足以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二十个，愿意陪他从月亮升起到太阳升起。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徐小迪回忆起那些日子，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幸福。 他的手连续几个小时泡在硅胶玩偶里，手指都泡得褶皱发白了。 不停地一开一合，虎口处的肌肉，疼得拿不起东西。 但是他不觉得辛苦，连辛苦都是甜蜜的。 聊生活，聊经历，聊喜怒哀乐，他和直播间的粉丝们，渐渐知根知底。其中一些，线下见了面，成了会彼此参加生日聚会的朋友。 粉丝们替徐小迪抱不平，给他出主意，这么好的绝活儿，怎能窝在几十人的直播间里？应该上电视，让更多人看见。 曾经有一次，徐小迪的猴子玩偶，用了太久，嘴角破了。那时候他经济不宽绰，舍不得换新的。 粉丝们在群里商量，想凑点钱，给他买一个。 徐小迪知道了，赶紧劝停，但是情分，郑重地领下了。 烟火人间，陌路亲情。 那些一宿一宿听他聊天的ID，那些为他抱不平的ID，都被他封存进了最珍贵的记忆里。 也正是这些人，如警钟，提醒着他，莫忘初心。 徐小迪在节目上说过一句话：中国腹语需要有人代言，我希望未来，我是那个人。 事实上，徐小迪已经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腹语演员之一。他的影响力，至少将腹语这种表演形式普及给了千万中国人。 现在他在街上拍视频，常常能遇到认识自己的人。 各大平台上，也遍布着模仿他的人。 说起腹语，人们不一定叫得上他的名字，却会知道，有个小伙子，拿一个猴子，或是一个老头，演得很有意思。 徐小迪想做更多。 未来，他想去小剧场表演，创新演出内容。 他想出书，填补国内腹语教科书的空白。 他想办协会，推动腹语的普及。 江湖路远，30岁的徐小迪走完一程，又启一程。 今年12月29日，徐小迪作为快手磁力引擎的特色达人代表，亮相了艾菲国际论坛。 上台之前，他还是和当年在地铁上找人搭讪时一样紧张。他说自己是“活在手机里的人”，草根，野路子，担心到现场拉垮。他还会心里打鼓，自己最近胖了，“去年上央视的衣服，估计包不住我的肚子，要买新的了。” 然而，在台上，他还是逗笑了所有人。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