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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族行歌坐月的衰颓与乡村的千篇一律

 泰荣林黑皮 2022-01-12

乡村观察

乡村调研手记094

说起侗歌,很多人都会想到侗族大歌,其作为一种以展示曲调声音美为主的音乐艺术以及一部反映我国侗族与侗家人的社会史而具备极高的文化价值,也因此被先后列入国家级、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几乎成为了代表侗族音乐艺术的唯一标签。

其实,侗族大歌只是侗歌的其中一种,侗歌还有很多种类,如叙事歌、传歌、情歌、酒令歌、哭歌、河歌以及拦路歌等等,它们分别诞生并存在于侗家人曾经的生产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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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坐月”,就是过去侗家人一展歌喉的重要生活场景之一,也是侗家人昔日里重要的恋爱活动方式。不过,现在这种方式早已被取代。

现实也映照了这一说法,如今“行歌坐月”已经彻底退出了侗家人的日常生活,其唯一存在的空间只剩下了旅游情境下的商业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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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家人的行歌坐月

“行歌坐月”,又被称为“行歌坐夜”或“坐妹”,侗语直译为“鸟腊篾”,即“唱歌谈情闹姑娘”之意,它在过去是侗家男女的主要恋爱活动方式。

据地扪的村民所言,他们在二十年前还是将“行歌坐月”作为自己恋爱活动的主要方式,彼时花前月下,相互投契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地聚在月堂或是一个姑娘的家中“鸟腊篾”。其父母则避至它处,给予情投意合的侗家儿女们足够的空间与信任去唱歌谈情、交往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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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家未婚的儿女们聚到一起,互相对唱情歌,男方一定要有副好嗓子,才能博得姑娘的青睐。所以,在那时当地有着这样的共识:“腊汉”唱得好歌才能讨得老婆。

“行歌坐月”也不单单指对唱情歌,其间也有玩纸牌、取笑玩乐、共置吃食等娱乐活动。当男女双方最终互换信物、私定终身时,就要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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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坐月的消失与变形

如今,随着现代娱乐活动形式的层出不穷以及信息化、智能化时代的来临,“行歌坐月”已经慢慢消失在了侗家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当下的侗家未婚儿女们在近十几年来,逐渐不再选择这种传统的形式作为自己的恋爱方式了,手机的社交软件以及KTV等形式以飓风般的速度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并逐取代了“行歌坐月”这种传统的恋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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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留给“行歌坐月”唯一的生存空间就是在旅游情境下,人们对于这一已经消逝的侗族文化的商业开发。此时的它已不再具备昔日的生活背景以及社会环境,存在的意义也不再是对侗家儿女婚恋的一种体现,其仅剩的价值则变成了商业社会背景下,迎合旅游市场的一种利益交换行为

如今的“行歌坐月”已经名存实亡,其内涵早已消失与变形,不再是侗族文化多样性的一种体现与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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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地方文化与价值观念的单一化趋势

“行歌坐月”虽然常常只被当作是一种侗家人过去的恋爱活动方式,但是其背后还反应了乡村地方文化的多样性以及文化多样性所孕育出的多元价值观念

在昔时的侗族,有着很多如行歌坐月这般的生活场景,也由此产生了很多侗歌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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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侗族音乐艺术的角度来看,其丰富性不言而喻,并不仅仅是只有侗族大歌这一单一化的标签存在;而从恋爱观、择偶观的角度来考量,也体现了当地人过往岁月里多元的价值观念,财富在当时并非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十几年的光景,“行歌坐月”这一侗家人传统的恋爱方式同许多乡村的地方文化形式一样,都遭遇了极大的冲击,并逐渐走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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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乡村地方文化逐渐向单一化的趋势发展,其多样性的文化形式正在加速消逝。当乡村变得千篇一律,那么它也就彻底失去了发展与振兴的根基

另外,更值得关注的是,在乡村地方文化单一化的形势下,乡民的价值观念也逐渐趋向一致,这对乡村社会乃至整个社会的良性发展都并不友好,会使社会发展丧失更多的可能性与社会保障,长远而言,会给整个社会发展带来极大的困扰与阻碍。

作者:张媚,民智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编务:肖龙楠

责编:吴博晋

图片来源:地扪生态博物馆资料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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