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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书法之门的金钥匙,《书谱》真的这么神奇

 美食方 2022-01-14

打开书法之门的金钥匙,书谱真的这么神奇

孙过庭是个牛人,他压根就没有将自己定位为书法家,而是一个带书法博士后的导师,于是他拼命研究钟张二王的书法,并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用书法的形式,学以致用地写了一篇《书谱》,其文洋洋洒洒三千余字,竟然成了中国书法理论的扛鼎之作。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美国人艾里斯弄了一个《定位理论》。殊不知中国的文人,在两千多年前就知道如何定位,如何创造蓝海,如何打造自己的赛道,如何降维打击。孙过庭就是这样一个大师。

孙过庭成就不及欧阳询,地位不如褚遂良,在唐初四大书法家中,没有他的位置,难以出头。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身后,唐代出了一个牛叉的书法家颜鲁公,仅就书法地位而言,孙过庭进入前五名都很困难了。即使临池尽墨,得入木之术,也无法在唐代书坛挣得顶尖地位。书法史上十大行书,没有他的份;草书四大家、楷书四大家同样也不在其位。

没有史料表明,孙过庭历经了怎样的煎熬和选择,其结果表明,他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书法先圣,按照现代语言表述,他善于策划,错位竞争,将自己定位为书法理论家和教育家,索性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和历来书法大家、特别是二王的书法秘诀整理成一个体系,搭建大师与大师、大师与后辈对话的桥梁,替往圣继绝学,同时也成了书法理论界的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一部《书谱》横空出世,便奠定了他千古不朽之地位。看来,高手博弈,比拼的不是技术,而是道行!

《书谱》之妙,我简短归纳为三点:书法之《史记》,学习之范本,创作之美学。

《书谱》是一部书法“史记”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艺术觉醒的时代。作为书法艺术觉醒的标志,崔瑗的《草书势》、蔡邕的《篆势》、《笔论》和《九势》,阐发草、篆、隶的艺术特征和价值。蔡邕提出了“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的观点,把书法提到本体论的高度,揭示了书法艺术的内在规律和特征。蔡邕深受黄老学说的影响,这样的关于书法的论述,一举奠定了书法与中国哲学的关系。

《书谱》从古至唐,将以往的书法品评、书法作品、书法理论进行了大梳理,对其人物、理论、作品价值,按照自己的理论体系进行了总结,灼之精华,弃了糟粕。煌煌三千言,手笔之大,烁古震今。既有史料记载,又有理论解剖,且文采沛然,立意新颖,层次分明,前后照应,可谓深得《史记》笔法。而孙过庭以“谱”来定位,更表明了他的艺术追求。须知“谱”是音乐的术语,用音律的方式,为书法加持,表明了孙过庭的《书谱》和其它所有“书论”的差别。

《书谱》是一部书法学的学习范本

《书谱》对书法的学书、运笔、授书、评书等展开了全面论述。首先,孙过庭在阐明由掌握篆、隶、草、章各体书写不同特征,进而上升为书写艺术时说:“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其中充满了辩证法,巧用了方法论。说理透彻,比喻精辟,妙语连珠,富有趣味。

其次,《书谱》概括了书法的技法原则。如阐明“执、使、转、用”之道;辨证分析行笔的“迟速”之道,表达了孙过庭传承蔡邕“书造自然”的审美追求,为后世学书者确立了最高的技法规范。提出“违而不犯,和而不同”,透辟而辨证地揭示了“变化”与“协调”互为前提,互相融会的技法总则,指出“穷变态”与“合情调”,要“无间心手,忘怀楷则”,在明知、烂熟书法的法理前提下的自主变化,而不是缘木求鱼的死法执念。只有这样,“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

《书谱》翰墨之精,入矩合规,字数之多,堪为后世草书之法帖。于右任先生致力于草书的标准化、规范化研究,取字取法多源于《书谱》。学书法的起步阶段,基本上都是一门技术活,或者说手艺“唯手熟尔”。书法书写中的提按收放,推拉使转,引送起落,顿挫铺拢,顺捻逆捻,立笔换面等,字法的组合,章法的排列,笔墨浓淡等一系列的技术要求,本来源于中国文字本身和中国的哲学思维。这些密而不传或心口相传的秘诀绝活,孙过庭即用语言表达,又用书法呈现。因而,只要想学习书法的后来者,谁都绕不过孙过庭。

《书谱》奠定了书法创作的美学

 《书谱》提出的古不乖时,今不同弊”、“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的创作思想,既有静态的标杆,又有动态的发展。对历代的书法创作,有传承和发展的指导意义。

不仅如此,作者还对书法创作状态讲究,还有具体的叙述“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这段五乖五合论,表达了书法创作书者的精神、情感,体验的主客观各种状态,“达其情性,形其哀乐”。这就是中国古人创作的精神气质,唯有这样的精神气质,才是艺术创作的基本保障。

《书谱》对书法创作的审美,有着精彩的描述:“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这段文字,优美典雅,气势雄绝。反映孙过庭对书法审美的艺术追求。

《书谱》中说:“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是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历,而风规自远。”这是孙过庭道家思想的审美表达。强调书法创作动与静的矛盾关系,静是平衡的,动是打破平衡的。书法的表达,就是在制造矛盾并解决矛盾,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表现书家的创作能力和得道的程度。为何王羲之的《圣教序》被书家奉为宝典,是因为《圣教序》中的每笔每字都在这样的制造矛盾和解决矛盾中出彩。同时也是我们审美价值中“中和之美”的体现。

孙过庭对书法鉴赏和创作的美学观念,总结了前人的“书道”,启发了后人的创造。清朝书法家梁巘在《学书论》中说:“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所谓晋人尚韵,其实就是对老子特别是庄子式的超然物外的空灵境界的向往和追寻。唐人尚法,指楷书在唐朝时期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书法字体,并出现了欧、虞、褚、薛、颜、柳等一批擅长楷书,同时又各有自己风格的书法名家,形成了自己的法度。宋人尚意,涵盖重哲理性、重书卷气、重风格化、重意境表现,特别是书法创作中个性化和独创性。这些,无一不是孙过庭“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艺术重现,也反映出其美学价值的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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