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的夜晚。霓灯已经亮起来了，像月虹，从暗蓝色天幕的一端，连到另一端。 空气被刚才一场小雨冲刷，贴在肌肤上，湿湿的，舒张开每一个毛孔。我坐在电瓶车上，隔雨板雨珠划过的痕迹还未干，斑点水渍映出了霓灯扭曲的影子。 大概是刚吃了晚宴的一伙衣着亮丽年轻男子，在缓缓停下的电瓶车旁止步，站在斑马线前等着绿灯亮起。一团喧嚣声驻在我的身边。 绿灯亮起，车轮重又转动起来。那喧嚣声逐渐被落在了后面。此刻我把游荡不定的目光定格在正前方，一位老人从暗处探出一半身子——被路灯照得发白。 在斑马线尽头的转角，喧嚣声追了过来。几双手齐唰唰朝那老人旁边的垃圾堆投掷空酒瓶。“叮当”，现在我知道这手持扫帚、簸箕，肩背一条麻袋的老人是做什么的了。 我的视线在酒瓶上逗留了一会儿，向不远处移去——几个垃圾桶明摆在那儿。 妈妈叫我下车，她朝不远的药房走去。 老人顿足，弓下身子，徒手拾起那几只沾了污水的花花绿绿的酒瓶，骨节分明手臂一扭一曲，麻袋下端渐渐鼓起。着发白旧雨衣的脊背微微颤动。 几个路过的少女掩了鼻，随手抛来几袋垃圾。它们摔在昏暗一片的垃圾堆里，黑色垃圾袋咧开一道大缝，露出里面杂乱的厨余。少女们整了整时髦的衣衫，在斑马线前等待通行——和老人隔着距离，皱着眉，撇过脸。 老人显然注意到了。他叹了口气，把几欲滑落的麻袋向肩上推了推。他手中的扫帚、簸箕又活动起来，处理着粘在水坑里的塑料袋。我站在一边，只听见扫帚上暗黄观音草划过积水的唰唰声，好像一种特别的旋律，极富规律地在耳膜里来回鼓动；似无其他声音了。 老人清理完了这一堆脏物，妈妈也站到了我的身边。坐在电瓶车上，回头——老人瘦小的背影在缀满霓灯的夜景里渐行渐远。 南蠻有話說：一声叹息。 繁華靜處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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