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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关外不太太平，胡子（土匪）多，看你压力这么大，要不给你添点兵马，还是说扩充一下地盘？” 袁世凯和张作霖相谈甚欢间，袁突然话锋一转，装作漫不经心样子问道。 此时二次革命刚过去不久，张作霖被袁世凯以“筹商边疆要务”的名义，召进京述职。 明眼人都看得出，袁世凯的真实目的是试探张作霖是否真心忠于自己。 怎么回答这个两难的问题呢？ 无论是回答要军队还是要地盘，都会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得一览无遗。 最终，张作霖四两拨千斤，用一个表情化解了“钓鱼式”的难题，消除了袁世凯的杀心。 那么，张作霖是用了怎样的妙招赢取袁世凯的信任？他如何在与袁世凯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丝毫不落下风的呢？  （一）乱世出枭雄 借镇压革命党而声名鹊起要说清这个问题，就要先从辛亥革命时期张作霖的快速崛起说起。 清朝末年，东北地区鱼龙混杂、盗寇猖獗，出现了张作霖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土匪集团。 不过和其他一般只会打砸抢烧的土匪不同，张作霖此人不仅具有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也有着见风使舵的灵活外交手腕。 自1902年被清政府收编到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前，张作霖很快在东北无数军事集团里面脱颖而出。 他一路从营长升到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相当于旅长），成为一个颇具实力的中等体量军阀。  （张作霖） 辛亥革命的到来，为张作霖登上东北最高权力舞台提供了一个天赐良机。 武昌起义消息传至全国后，东北地区的革命党人也深受鼓舞，准备在东北发动革命。 时任东北地区总督的赵尔巽通过内线得知此事后，吓得惊慌失措，手中缺少重兵的他准备逃出东北以避祸患。 正在这时，消息灵通的张作霖已知赵尔巽的困境。 他当机立断，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亲自率领手下这支人马开驻沈阳，以革命党人的鲜血向赵尔巽交纳投名状。 数月之内，整个省城死于张作霖所部的不下数百人，“陈尸累累、惨不忍睹”，亦有上百人遭逮捕入狱。  （清末沈阳街景） 张作霖的冒险之举，获得了回报。 经过赵尔巽上奏表彰，张作霖被破格提拔为“关外练兵大臣”。 所属部队也被扩编为第24镇，张作霖任统制（相当于师长）。 不过关外练兵大臣的位置还未坐热，张作霖就又面临着一个更为棘手的难题——大清即将灭亡，自己该如何站队？ （二）从保皇到支持共和——张作霖决意拥袁辛亥革命后，全国各地烽火四起，袁世凯亲自出山指挥北洋军镇压革命。 此时他一边表面上忠心耿耿效忠大清，一边又不肯过分用力，“养寇自重”。 他想的是从清廷那里捞取更多的权力，时刻准备取而代之。  （辛亥革命形势图） 起初，不明白其中原理的张作霖以为袁世凯忠心于大清。 他便先后联合东北本地名人和多位北洋军将领联合通电，一致反对共和，拥护清朝统治，并表示如有必要将会带兵勤王保驾。 当袁世凯撕下忠臣的面具。要求清帝退位时，张作霖的态度颇为值得玩味。 他并未直接附合袁世凯，而是继续打出保皇大旗、作出一副誓死捍卫大清的形象，扬言： 袁世凯如果继续改投共和，自己将拒绝服从共和政府的指挥。  （袁世凯剪辫） 张作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此前袁世凯丝毫未曾在意过自己这个北洋杂牌的存在。 张作霖想借此番表态引起袁世凯对自己的重视，以假意威胁换取对方高价“安抚”。 并且他判断此时袁世凯正在前线同革命党对峙，必须确保东北大后方的稳定，不敢对张作霖大动干戈。 果然，张作霖的高调表态获得了袁世凯的回应。 后者亲自写了一封密信，劝告其只要服从共和，便会“任卿为东三省防务督办”，还将价值万余元的贵重物品赠与张作霖。 此时张作霖大大松了一口气，现在自己既然获得了袁世凯的承认，只要官职在手，又何必在乎大清是否灭亡。 不久后，张作霖就宣布拥护共和，唯袁世凯马首是瞻。 在其后袁世凯南下就职、二次革命等一系列事件中积极站队支持袁世凯一边，不遗余力替袁出力。 凭着这份忠心，他赢得了第27师师长的职位，获授中将，成为奉天（现在的辽宁）实力最强的军阀。 （三）袁世凯给张作霖下套——你要军队还是地盘虽说张作霖已经归顺了袁世凯，但他毕竟是北洋旁支杂系，手下部队大多来自草莽，比不上根正苗红的段祺瑞、冯国璋，让他坐镇东北始终有点放心不下。  于是，二次革命后不久，袁世凯便打算以“筹商边疆要务”的名义召张作霖进京述职，观察张作霖对自己是否真心。 张作霖心中有点担心：此行或将是一场凶多吉少的鸿门宴？ 但袁世凯势力正如日中天，羽翼未丰的自己是不去也得去。 正如刘邦入鸿门宴之前早已暗中通好项伯一样，张作霖这个大老粗也完全懂得收买人心的道理。 他在入京之前，早就派人送上厚礼给袁世凯身边亲信，向袁世凯灌输张作霖是个没有心机的粗人之类的话。  （张作霖影视形象） 第一次进京时，张作霖的行礼令袁世凯颇感意外。 他以过去面见皇帝时三跪九叩的大礼，向袁世凯行大礼。只见其磕头如捣蒜一般。 当后者提醒他现在已是民国不行跪叩时，张作霖故作姿态地表示： “大总统就好比皇上，雨亭见了大总统，哪能不磕头？” 这番话让心中早已有称帝野心的袁世凯大为舒坦，为双方的接下来的谈话开了个好头。 据袁世凯女儿袁静雪回忆： 和其他普通客人不同，袁世凯与张作霖的会谈在居仁堂楼下东头的一间大房间里。 这是会见最重要贵客的规格。 在这间房子里面摆放了不少奇珍异宝。 其中有一个离两人位置很近的丝绒盒子，摆放着四块精美异常的金表。 表的背面是珐琅烧的小人，金表的边上绕着一圈别致的小珠子。 袁世凯和张作霖相谈甚欢，中间只见袁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说： “听说关外不太太平，胡子（土匪）多，看你压力这么大，要不给你添点兵马，还是说扩充一下地盘？”  （袁世凯） 这番话马上令张作霖警觉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袁世凯在试探自己，无论是回答要军队还是要地盘，都会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得一览无遗。 那么，自己精心打造的包子形象将被打得七零八落。 正巧的是，旁边这四块金表让张作霖想到了解决办法。 只见他表现得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目不转睛地把眼睛放到了这四块表上，伸长脖子左瞧右瞧。 那意思就是只想要眼前的这块金表。 见此情形，袁世凯心中大喜，马上将这四块金表赠与张作霖。 事后笑着对家人说到：“他真是没见过世面。他既然看着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说罢又一顿哈哈大笑。 看到这里，一个摇尾乞怜、阿谀奉承的小人形象已然跃然纸上。 但历史人物并不是人们想象得这样脸谱化，张作霖从来是柔中带刚，该装怂的时候装怂，该强硬的时候毫不退缩。  （张作霖影视形象） （四）死守地盘 直接拆穿袁世凯调虎离山之计张作霖在袁世凯面前的卖力表演，并不能让袁世凯彻底安心，让一个非嫡系军阀坐镇东北始终是个隐患。 但袁世凯也没有公开的借口进行裁撤，于是他想到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袁世凯在1914年秋，放出一个所谓的升官好消息： 将张作霖从27师师长的位置升任到“库伦护军使”，也就是内蒙古的军事一把手。 实际上，这不过是明升暗降的一个小伎俩而已。 内蒙古当时地广人稀、物产贫瘠，跟土地肥沃、工商业发达、张作霖苦心经营多年的奉天之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沈阳兵工厂） 袁世凯将张作霖调任到人生地不熟的内蒙古，无非是要斩断张作霖和其根据地的联系，使其成为了没有一兵一卒的光杆司令。 有土斯有人，张作霖自然明白丢掉了核心地盘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获知此事后，他立刻向时任陆军总长的段祺瑞发出了一封措辞强硬的电报。 电报中直言不讳地将此次调任称为鸟尽弓藏的卑劣手段。 张作霖说自己坐镇东北为袁世凯守土安民立下大功，却被调到偏远的内蒙古，完全是有小人进谗言。 电报的最后他干脆地说到： “此等牢笼手段，使之别人则可，使之作霖则不可。”  （张作霖帅府会客厅） 接着，他又指挥奉天当地的士绅父老，在报纸上刊登大量恳请张作霖留任的文章，营造一种离了张作霖整个奉天就将瘫痪的舆论氛围。 眼见计谋被拆穿，袁世凯也无可奈何，只要张作霖不像革命党那样公开反对自己，能够老老实实保境安民就行了。 张作霖也颇为识趣，继续对袁世凯维持表面上的效忠。 （五）最后一次交锋——狠狠坑骗袁大头一笔军械袁世凯称帝后，迎来了全国人民从上到下的一致唾骂。 他本人落得了众叛亲离的下场，身边一个又一个亲信公开跳反，前线军队不断倒戈。 （护国战争形势图） 绝境之中，袁世凯想到了那个给自己行磕头大礼的张作霖。 张作霖昔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表忠心口号仍言犹在耳。 如今自己惨遭接二连三的亲信背叛，已经顾不上什么嫡系旁支了。 眼下只能调他的部队去对付前线的敌人，袁决定召集张作霖进京商议此事。 张作霖当然十分清楚袁世凯眼下已经是孤家寡人，继续替这个独夫民贼卖命无异于自绝于全国人民。 （张作霖影视形象） 但他想的是：如何能够借此机会榨干袁世凯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会见袁世凯后，张作霖先是假装答应愿意率领奉军往前线平叛，只是苦于自己的部队武器不足。 “还有一半的兵扛着单打一呢！” 一旦上了前线，必然打不过叛军。 袁世凯当即把自己的最后家底掏了出来，一箱箱军火枪械从北京城运出装备到了张作霖的27师里面。 （张作霖） 这一下，张作霖算是狠狠地从袁世凯身上咬下了一大块肥肉。 自己如今兵精粮足，更不用惧怕已经势单力孤的袁大头了。 拿到军械的张作霖转瞬间翻眼不认人，借口说如今奉天局势不稳定，不能赶往前线作战，让袁世凯结结实实地吃了个大亏。 同时，张作霖还策划把袁世凯安插在东北的亲信——自己的顶头上司段芝贵驱逐出东三省，逼迫袁世凯承认自己在东北的地位。 时日无多的袁世凯只能默认既成事实。 在他死前约两个月，张作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奉天巡按使兼奉天军务”职位，也就是实际上的奉天军政一把手。 通过软硬兼施、柔中带刚的“太极”手段，张作霖无形中数次化解了袁世凯的阴谋阳谋，在和袁世凯这位顶级权谋大师的斗争中笑到了最后。 【结语】袁世凯和张作霖，一前一后作为北洋军阀的奠基人和北洋军阀最后一代领袖，对民国前中期历史产生了最为深远的影响，也是历来影视剧、民间所口耳交谈的风云人物。 一般人们提到袁世凯，总是马上涌上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形象； 而提到张作霖立马就在脑中浮现出一个脾气粗鲁、满口粗言秽语的大老粗军阀形象。 但事实上，张大帅的权谋手段，一点不比袁世凯这个民国版曹操要差。 甚至二人之间在示人以弱、故作糊涂等方面的权术可以说同样高明，以至于骗过了慈禧老佛爷的袁世凯都能被张作霖所忽悠得团团转。 编辑：卢立进 责编：Thali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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