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出差

出    差

龚剑

张良女儿张丽打电话回来告诉他，说左局长带她出趟差。女儿张丽三年前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省城一个政府部门。过了一年，张良单位的左尔东局长女儿左昭也调入张丽单位当上了局长，真是虎父无犬女，一家两局长。张良单位的职工，无不谄媚地向左局长夸他们父女俩是国家栋梁，尤其夸左昭年纪轻轻就当了局长，前程似锦，说不定将来可以成为女总理。听到这里，左尔东局长往往摆摆手说，笑话笑话。其实，从他笑容来看，心里准乐开了花。

听到左局长要带女儿出差，不由得让张良想到十年前左尔东局长带他出的那趟差。

一天，左局长通知张良说，要他明天跟着去北京出一趟差，并告诉他，出差的费用他已经从财会室提出来了，明天上午8点钟到大门口坐车就可以。张良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感觉和熙的冬日暖和到心里去了。能够和局长一起出差，张良感到幸福也感到忐忑，虽然平时因为工作，他也会到左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但和局长一起出差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张良回到办公室坐下后，掏出左局长给他的文件，开始按照文件要求“准备”。但越读越觉得不对，因为文件上的内容和张良的工作性质无关。心里嘀咕的张良认为肯定是左局长搞错了，于是打电话向左局长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没想到左局长非常肯定地说告诉他没错，而且还特意加了一句，“相信带你去，一定能办好这件事”。张良还能说什么呢？除下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就是忐忑，怕不能做好局长交待的事情。

第二天，局长的专车把他们一行送到了省城。吃过中饭，随行的副局长李义可叮嘱张良，到了北京好好“服侍”左局长。张良听后频频点头，保证说“一定完成任务”。

到了北京后，左局长要张良一个人去办事，他说他去拜会拜会同乡。事情办得很顺利，本来第三天就可以回来的，但左局长要张良到一些景点去玩玩，说呆一个礼拜回去。张良难得有机会出来，更不要说到京城，何况长城、故宫等景点还真没有去过，这次可以趁机去看一看，何乐而不为？

出差回来后，同事对张良似乎一个个变得非常友善，即使原来不喜欢和张良打招呼的现在也老远就打招呼，几个要好的同事甚至在私下里称张良为“科长”。张良要他们别胡闹，其实，张良心里也清楚，单位人事科科长李义可自从升了副局长后，人事科长的职位有两年空在那里，许多人的眼光盯着它都放出绿光来了。出差前一天晚上，好朋友王皓科得知张良和左局长一起出差，就提醒他带好一万元钱，到了北京送给左局长，把人事科长这个位置定下来。但张良对这个位置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盯得两眼绿光，他是无可无不可。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能够胜任，左局长会考虑他；如果不能胜任，得到这个位置也未必是好事。再说，要送礼才得到这个位置，他是决不会做的。

人事科长的位置又空了一年，张良并没有像许多人猜测的那样成为人事科长。第二年，左局长又带着胡辉钢到北京出了一趟差，回来不久，胡辉钢当上了人事科长。胡辉钢和张良一个办公室。大家公认胡辉钢能力在张良之下，替张良惋惜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张良心里当时打翻的五味瓶还没有扶起来。

于是，当张良听到女儿说，小左局长准备带她去出差，赶紧给老左局长送去了两万元。果然，出差回来不久，女儿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升了人事科长。谁知，还不到一年，左昭局长就因为收受贿赂被判刑，又和老公离婚了。一个孩子被判到她名下，送到左尔东局长家带。孩子有时吵着要妈妈，左局长和他老婆都安慰孩子说，妈妈出差了，很快就会回来。听者心中无不叹息。

又过了一年，快要退休的老左局长也因涉嫌贪腐被逮捕。大家得知这个消息，纷纷打趣说，这次出差的时间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