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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半 瓶 水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高安      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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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 瓶 水
作者:龚剑

 

      上任伊始,佘书记作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在今年的“七一”到市内王屋山游玩。很多人不解,有的说佘书记刚上任,不敢拍板到外地去,花多了钱娥局长可能不批准;有的干脆说,佘书记和娥局长不和,娥局长在年龄上可以做佘书记的爸爸,且市里有后台,他根本不会把佘书记放在眼中,而按照惯例,每年“七一”都要组织党员活动,且一般是到一个景点活动,佘书记尽管没权,但他无论如何也要表示一下。这不,就“表示”了王屋山。其实这个景点,就是在一些由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组成的洞穴中爬上爬下。洞内蜈蚣、蝙蝠充斥,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里面弥漫着溲味,有不少游客在里头小便。还让人头疼的是这个景点文化局已经组织学员在各个时段去了不下5次。但佘书记第一次组织的学员活动竟然还是去王屋山,这不能有引起人们的各种猜测。

      尽管这是一次让大家倒胃口的活动,但大家在“七一”这天还是准时乘车从单位出发。也不因为活动会以比赛的形式进行,对获胜者进行奖励,也不因为活动可以在外头吃一餐饭,让人轻松一下,主要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要给佘书记面子,我们都看重面子不是?何况,人家佘书记还年轻,谁能说他以后不变成佘局长?娥局长以前不也是娥书记吗?

      汽车把大家送到景点门口,比赛也就算开始了,大家都轻车熟路,嘴上说说笑笑,但谁的脚步都不慢,朝第一个洞口快步小跑。佘书记有意走到马媛的旁边,旁人看见佘书记有意要和马媛结伴,便都知趣地走远了。佘书记在大家还叫他佘朝运的时候,和马媛在一个科室,并且对马媛还暗恋了很久,得知马媛名花有主后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直到那年的“七一”活动,佘朝运还表现不出极大的热情,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前途,佘朝运真想不参加,那次活动地点就是王屋山。

      那是文化局第一次组织党员到王屋山,许多人——尤其是女性,没想到王屋山并不是很好爬,所以带了不少零食,而且依然背着平时的坤包,有的甚至仍然穿着高跟鞋。马媛虽然没穿高跟鞋,但穿的也是一双不便于在石头上行走的硬底胶鞋。一进洞,这些姑娘媳妇们发现不对,许多人都把坤包要佘朝运背着。佘朝运不好拒绝,也就一并代劳。爬了几个洞后,马媛实在感到很累,当时且已经怀孕,她请佘朝运帮她拿半瓶矿泉水,但佘朝运鬼使神差地拒绝了,并背着几个包快步爬到前方去了。佘朝运爬完了所有的洞穴,取得了当年比赛的第一名,得了一个影集。约摸过了半小时,马媛才从最后那个洞口里爬出。她的鞋子已经开口了,脚趾头露在外面,很脏,一脸疲倦。看到这种场景,佘朝运感到深深的内疚,他感觉自己是个近乎残忍的冷血动物。他当时就想,如果下次马媛提出要他帮助——无论要他做什么,且不管时间和地点——他一定不会拒绝。但以后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而佘朝运却一直记着。没有机会创造机会,这才是佘书记组织这次爬王屋山,以及有意要和马媛结伴的真正原因。



      十年过去,佘朝运成了佘书记,而马媛仍风韵犹存,透着成熟女性的十足魅力。其实,马媛并未打算钻洞,佘书记有意要和她同行后,马媛身不由己地跟着佘书记进了洞,她今天仍穿着平日的中跟鞋,背着坤包,甚至连水也未带。于是,爬完洞,他们比别人多用一个多小时,站在众人跟前时,佘书记很自然地递给马媛半瓶水,马媛也很自然地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并随手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说佘书记和马媛旧情复萌,这次终于得手。你看爬出洞后马媛从佘书记手中接过水的神色,是那样理所当然,他们在洞中比别人多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难道不是可以做很多事吗?有人甚至说,爬出洞口前亲眼看到佘书记和马媛相拥而行,佘书记还狠狠地“啃”了一下马媛。

点头,微笑,互相问候。佘朝运和马媛犹如两只游弋在海面的小船,突然有一天,发现了似乎是从四面涌过来的滔天巨浪,并措手不及。从此两人形同陌路。——瞧他们两个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真会装。有人这样说。据说有人已经准备了材料,要向上级反映佘朝运的生活作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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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龚剑,高安中学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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