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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新作ll鄢文龙】两个男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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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新作
两个男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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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鄢文龙

1888年,在法国的阿尔勒小镇的“黄房子”里,两个男人共同居住了62天。

这是一幢公寓。破败,便宜,空间局促,极度窒闷。

夏天,闷热难忍;冬天,寒冷难耐。

可是,他却宣布找到了天堂。

在他看来,从屋子里可以俯瞰一个非常漂亮的公园。这里尘土飞扬,公园中影影绰绰的人大都来自对面的妓院。

他喜欢这里的咖啡馆,尤其喜欢这房子下面通宵营业的咖啡馆。在这里他看到了左拉小说中地道的场面,这里有的是伤心人,有的是落魄者,有的是流浪汉。

在房子里,他萌生出一个美妙的幻想:热情而浪漫。

他要把这里变成一个艺术家的乌托邦,一个“老马”的乌托邦,一个老马拉着客人们去享受春天,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的乌托邦。

他年轻时曾画过一匹老马,一匹在煤气厂累死累活的白色老马,一匹在凸起的骨头和垂下的头中仿佛就是自己的白色老马。 

他理想的同居者,曾是一个股票经纪人,爱上了艺术,离开熟悉的生活去追寻艺术的真实。

同居者流落街头,成为马头工人,把自己流放到太平洋的小岛,疾病缠身。

当人们在捡拾散落满地的六便士时,同居者却抬头看见了月亮,为了眼前的月亮,同居者承受着孤独、贫穷、失败,赤脚走过生活的刀锋。

他们都在印象派的边缘游走。他对同居者的情感夹杂着崇拜与嫉妒。

他想象有了这个同居者,他深刻的孤独会得到缓解。

春天,他给同居者发出了第一封邀请函,那条件极为诱人:

阿尔勒阳光明媚,女人漂亮;

每个月可以得到250法郎生活费;

两个人每月可以去一趟妓院浪漫地逍遥。

他像是等待新郎的新娘一样兴奋,可是他对于同居者深入骨髓的冷酷并没有预感。

他花了很多钱添置家居,装修了画室,甚至把最好的大房间留给了同居者,却把厨房无私地留给了自己。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焦虑的催促,不断地寄去旅费,他终于敲响了黄房子的门。

门打开之后,他一直想象同居者是憔悴虚弱的,可是竟如此健壮,如此张狂;同居者则被自己客房挂的那幅画作为礼物的《向日葵》震惊了,震撼了,震慑了。

那是一幅完全由黄色构成的画:黄色的背景中,黄色的桌面上放着黄色的花瓶,里面是黄色的花。

当其他画家谨慎温柔地在画布上涂抹颜料时,他却用颜色“强奸”画布。别人批评他的画色彩过于明亮,他反而画得更亮;弟弟抱怨他画得太快,他反而画得更快。

他最喜欢黄色,同居者却最喜欢红色。

他只是观看和感受,坚持自己,什么也不想象。

同居者却不相信肉眼看到的世界,更相信灵魂,画出的是一个被内化的世界。不用任何模特,画婴儿、青年、老人,在蛮荒狂野的背景中展示出形色各异的肉体,在塔希提岛上画出了著名的《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何许人?我们往何处去?》

即便是同样的风景,两个人画出来亦迥乎不同。

同是画阿尔勒的葡萄丰收季。

他的画充满丰沛的能量,色彩斑斓,画中劳作的妇女沐浴在热力四射的阳光下,如同享受烈火灼烧。

而同居者画的主角却是一个闷闷不乐的妇女,即便是手被葡萄染红了,青黄色的脸上还是布满阴郁,似是对眼前与未来有着强烈的不满。

他们很亲密,但正是亲密的关系演变成了一种权力关系。

他们朝夕相处,他们分享情感,他们慢慢凸显出了精神上的强弱。当权力关系逐渐变得清晰时,强者无论做什么,都成了对弱者无声的鞭挞与欺凌。

同居者无疑是两个人关系中的强者。画很快就被卖出了好价钱。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求弟弟放弃出售自己的画作,意在宣布自己的画是被藏了起来,而不是无人问津。

同居者的才华让他既嫉妒又惊讶。

他的理想是做一个纪律严明的苦行僧式的画家,除了每两周去一次妓院,他认为艺术家应把所有的元气都投到创作上。

可是,当同居者在女人群里游刃有余时,他却感到惊讶:“他在创造孩子的时候,竟然还创造作品。”

同居者利用自己的性格魅力,很快找到了模特——咖啡馆的老板娘。

同居者笔下的老板娘风情万种,托腮媚笑,那笑简直是几十年的职业病落下的收不回的讨好,她微微斜着眼睛,身后是醉倒的客人。

看画的人和醉倒的客人一样,都觉得在这个老板娘身上可以发展出种种微妙的可能性。

而他笔下的老板娘则是一个若有所思的中产妇女,面前甚至放着两本书——像是他为她凭空想象出的尊严。

同居者否定他的作画方法,要他像自己一样凭记忆与想象作画,甚至不屑用他研磨的颜料。

他却表现得谦逊而谄媚,亦步亦趋,甚至暂时放弃他看到的旋涡般炫目的星空与烂漫得让人心惊的麦田,努力地求助于妄想与幻觉。

最让人动容的是他为同居者画的一幅画。

那是他为同居者添置的漂亮椅子,在绿色的墙壁与昏黄的煤油灯映衬下显得格外典雅。椅子上放了一支点燃的蜡烛和几本小说。

这幅画缠绵得如情书,他想画的不仅仅是椅子,他想画的是同居者,可他并没有勇气以同居者为模特,他曾自言自语:

“我想画的是那个空空的位置,那个缺席的人。”

因为同居者已经逃离。

其实,任何关系都有强弱之分,但更受折磨的、更痛苦的不一定是弱者。他不断示弱,不断暴露和展示自己的弱点,他的姿态已低无可低,而同居者却被逼得退无可退。

我们可以想象他和同居者的生活:

坐下,打开一瓶苦艾酒,然后大声地一封封念他的信——你没办法放低音量,没办法要求他中断,没办法,没办法,只能倾听他不够连贯的哀求与呓语。

同居者在圣诞前夕离开了。几乎是同时,他得知弟弟订婚了。他过去总能从一次次崩溃中恢复,但这次他没有,更不可能。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想把耳朵交给同居者最喜欢的妓女,但是妓院的守卫,制止了,拦住了。

他在从医院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想象中的同居者的赞美而画,并努力回忆着这个前室友曾经留下的含混的赞美。他简直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像贪得无厌的血蛭一样寻求赞同、爱和理解。

他生长于一个宗教家庭,一个靠德行而非情感维系的世界,一个积极总被消极中和的世界,一个赞美总被期许冲淡、鼓励总被预兆折损、热忱总被谨慎浇灭的世界。

或许对他和同居者来说,有才华的人应跌跌撞撞地独行,可以相望,但不必同行。有时,遥遥相望,反倒生出许多带着温暖的回忆。

同居者后来在塔西提岛上画的画里,出现了一匹白马垂头丧气,隐身于蓝色的阴影中,就像他所自比的“老马”。

这无情的同居,因为迟来的理解与怀念,竟有了一个温情的结局。

这是两个男人的同居,因崇拜而同居,因同居而嫉妒,因嫉妒而行动,因行动而伟大。

人们不禁要问:他是谁?同居者又是谁?

他就是梵高,因《向日葵》而闻名的梵高,因《黄房子》《高更的椅子》声名卓著的梵高。

同居者就是高更,因《梵高的椅子》而让人们刻骨铭心的高更,因在塔希提岛上画出了著名的《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何许人?我们往何处去?》的高更。

世界,因嫉妒而伟大。

教育使人富有
文学使人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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