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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国秋 离家越久，就越想念家里炖的鸡。 鸡是自家养的，自家种的玉米用机器打成粉末，混合水，偶尔会有吃不完的饭，面，菜也一起倒在鸡的食盒，这就是鸡的吃食了。 我家后面是一座山，山和屋子之间有一条缝隙，母亲在两边装上围栏，在一个角落上搭上棚，做了一个小窝，这就是鸡舍了。 我小时候是被外婆带大的。外婆家养了很多鸡，每年冬天，外婆都要选合适的鸡蛋孵小鸡。点燃一根蜡烛，把鸡蛋放在上面一照，中间有黑点的以后会成为小鸡，没有黑点的就会被你吃掉。所以我看每个鸡蛋都没有黑点。挑好鸡蛋以后，就是母鸡的工作了。放在母鸡的翅膀下，几个月后，一只只小鸡将破壳而出。 刚出生的小鸡，叫声非常微弱，走路都还摇摇晃晃。他们每天都跟在母鸡的背后叽叽喳喳，他们非常怕冷。有一个晚上，天气十分寒冷，我去看小鸡的时候有一只已经奄奄一息了。还好外婆及时让我坐在床上，把小鸡放在我的肚子上，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小鸡微弱的声音，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拱一拱。这是我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奇迹。 一到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母鸡就带着一群小鸡在外面游玩，东刨土，西啄虫，如同小学生外出春游，他们对这个世界有无数的好奇。偶尔有老鹰在高空盘旋，但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老鹰捉小鸡的画面，因为每到这时，外婆就让我在旁边看着，不让老鹰接近。 小鸡是不能放在菜地养的，因为他们会把菜啄坏，所以当他们长到一定的时候就要让他们进鸡舍了。 （图片：作者提供） 我从来不敢去惹公鸡，他总是高昂着头颅，火红的鸡冠是他的荣誉，轻扇翅膀，拍去身上的泥土和灰尘，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这是他的主场，雄鸡一叫天下白。我不经想到我们中国的地图，那只东方雄鸡，有着长江黄河，万里长城的国土，几千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舍生忘死，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和平美好生活。 小鸡长大后，就会下蛋了。有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鸡舍捡鸡蛋。每天最少一个，鸡蛋是很珍贵的。外婆把鸡蛋捡来放在柜子里，有时候会有人来买，有时候会拿来送人。每年过生日时会给我煮个白鸡蛋。现在生活日益变好，想吃什么东西直接买，再也没有当时吃到一颗鸡蛋时来之不易的珍惜。但这颗白鸡蛋对我的影响却是很大的，直到现在，每年生日哪怕没有蛋糕，我也一定要吃一个白鸡蛋，吃了这个白鸡蛋，才算是过了生日。 农家人对你最大的尊重，就是杀鸡炖汤。 选择最大的一只，杀鸡放血，烧一锅开水，将鸡扔进去烫，过一会儿去拔毛，大根的毛拔完之后生火，腾空而起的火舌吞没了细毛，这才是一只鸡的真正模样，这是对你辛苦的馈赠。每到这时，母亲总会骄傲对我说这只鸡有多少斤，去市场买的话要花多少钱。 我从来没有杀过鸡。早上起来，母亲已经开始宰鸡了。剖腹，有些内脏是不能吃的，那就喂猫，能吃的就放在一边。我家有把专门宰鸡用的小斧子，哒、哒、哒，三下五除二，母亲就宰好了，盛在盆子里。新鲜的鸡肉你能够闻到火舌吞没细毛时鸡皮微微烤焦的味道，肉质非常有弹性。再往灶里添把柴，接下来就是大事了——炖鸡。 宰好的鸡肉要先在锅里汆水，去除血水，之后再放在锅里炒，水炒干之后加水炖。家里炖鸡有一样材料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黄姜。 黄姜具有清肺止咳、利湿通淋、通络止痛、解毒消肿等功能。刚从地里挖出来时，带着新鲜的湿润泥土气息，洗净，用菜刀轻轻一拍，放入锅中，加一把葱白，一块老姜，适量的盐，一个小时后揭开盖子，肉香混合着黄姜的特殊香气，将切好的海带和粉条放入锅中煮一会儿，再加点鸡精提味，这锅鸡肉才算炖好。 炖好的鸡汤一端上桌，外婆总是把肉很多的鸡腿夹给我，母亲则把另一只夹给外婆，鸡冠也是给我的。每逢这样的日子，总是人多的时候聚在一起。后来我长大了，鸡腿会先夹给我弟弟，外婆和母亲总是让我们先吃，厨房里总有忙不完的事情，饭桌上热热闹闹，嬉笑打闹，外婆说：明年大家也要一起吃饭。 这个周末，我也如法炮制，可是我到哪里去找新鲜的黄姜呢？这里到底不是故乡，不是我想要的味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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