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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尧|小说连载|云失(十三、十四)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云失(十三、十四)
文/尧尧
题记

所有的过往都落进了云消失的地方。

十三

当杨利军作为案件的主办人员得知并确认了那具堤坝尸体骷髅来自二十一年前时,他不用翻阅卷宗也能清晰的记起当时轰动临岗的江华文失踪案,经过检测证实,它确实就是失踪的江华文,它连同那年大修的堤坝一起为这个城市防汛防洪多年。那年的文爱梅几乎把所有与儿子相识或仅是打过照面的街头少年全部强抓进行审讯,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她儿子与堤坝修筑在一起防卫着这个城市,有些少年在严刑逼供下胡编乱谄却未有半仙之神,不过是瞎扯滥指。那些少年伴着当年的阴影也多已离开临岗难寻踪迹了。当年文爱梅爱子心切的滥用权利,几乎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寻到儿子的踪迹,不仅弄得精神失常,还差点被开除公职,江援朝也受了牵连,仕途没落,且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

文爱梅曾在那个身上验出有儿子血迹的且差点最终判定为凶手的男疯子指引下,到过与堤坝相隔不到两里地的电影院,她仔仔细细地搜寻过其中的每一寸地方,甚至是影院围墙内那个几乎无人踏足的厕所外长满各种植物的荒草之地。那个电影院占地面积很大,围墙高砌,因怕有人从墙头翻进来逃票,还在围墙上加嵌了一排锐利的碎玻璃,放映大厅左侧开了四扇小门与散场空地相连接,放映大厅约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在放映大厅幕布高台左侧偏后方观众席的第一排,大厅与散场空地相连接最前面的那扇小门,平行而建一个不大的公共厕所,男左女右,一条约半分钟的小路径连接着大厅和厕所,散场后人流从四扇小门汇聚到和进场口同一直线的两扇出口处的大铁门。外面进场口排队栏杆时常人来人往,而出口处的那两扇大门则只是每场电影临散场前十分钟才打开让观影群众即作鸟兽散的地方。四扇小门以前常年开着,在放映大厅每扇小门处里面各加挂了一层厚重不透光源的黑布棉褥子。自从那年夏天有人在通往厕所的路上被一条窜出的毒蛇咬过被截掉下肢险些送命电影院赔了一大笔钱之后,后面的三扇小门便从影院里面上锁并且已是锈迹斑斑,那片散场空地便开始被疯长的各种植物占有,出口处大门也常年紧闭,人们都在进影院前把自己的体液排空,既是为了观影时不必分心也是避免散场空地那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不明之物,影院大厅的入口也已同时改作为出口。大厅最前面的那扇小门因毒蛇咬人事件封闭了很长一段时日后,在群众的抗议和呼声下还是打开了,因为人再有毅力也拗不过三急中的内急,只是影院已挂出“出入请小心,因离开放映厅而引起的意外影院概不负责”的牌子。

放映大厅有两层,可以容纳上千人,当《少林寺》上映时,几乎场场爆满,街头男女老幼都沉浸在这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打片中,那刚柔相济的一招一式、螳螂拳、地趟拳,还有那醉剑都让人看的热血沸腾,就连大街上满耳听到的都是刚劲的“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以及那温婉柔和的“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县城有一位刚做爸爸的青年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非把女儿的名字取为少林,而这位名为少林的女孩后来果然不负父亲的期望进入了国家跆拳道队。人们简直都狂热的快疯了。

杨利军翻阅案宗,此案单录口供者就近六十人,而指认现场案者又有八人之多,后来证实全是子虚乌有,疯子所供犯案现场正是当时的影院散场荒草地,时值春夏之交,大雨之时,影院正上映《少林寺》,散场大门上带着锈迹的锁证实由江华文从里面打开过,疯子由此入,身上沾有江华文的些许血迹;江华文或由此出,之后是离奇失踪;在那条衔接厅与厕的泥泞小径上采集到的一些零乱为解决内急入厕者的足印,凡被讯问者皆已证清白。荒草地上大厕至散场大门的两行新足迹,清晰可辨一行江华文由厕所往大门及另一行疯子由大门至厕所,新鲜的荒草被踩踏的东倒西歪,一块早已废落的厕所墙砖遗落在往出口处离厕所一两米远的荒草中,上面沾有江华文的血迹,因大雨冲刷上泥泞和杂草,未采集到任何指纹,然疯子承认他拣起过它,想砸一个从厕所出来小跑着进放映厅的光头。光头的口供是他确实在看影期间内急小解过,他狂去狂回,前后不过两分钟,他懊恼自己应该提前或推后这两分钟,因为据说这两分钟让他损失了影片中最精彩的武打场面,他甚至当着警察的面骂自己的蠢婆娘会让他在看电影前吸溜一碗面条。而厕所旁有个疯子,他与疯子的砖头擦身而过他都浑然不知。

半身不遂的江援朝仍然住在最早建造的政府家属大院小区单元楼里,只是当初炫目矗立而起的五层大楼今天已经破败不堪,楼房的老住户基本已经搬离,新住进来大多是流动人口:进城来讨生活的人、为了孩子进城读书陪读的人、进城做小生意歇脚的人、收破烂的小贩、晚出早归浓妆艳抹在各种娱乐场所穿梭的小姐们……楼房的位置已然处于城市边缘地带,住的也几乎都是边缘人,不再象从前单位熟住在一起热情互助的邻里,如今的住户都生活在自己日子的困境之中,陌生、戒备、冷漠、事不关己。

垂垂老矣的江援朝和照顾了他多年的远房亲戚高姐一直住在这里。自从他脑溢血变得半身不遂时,高姐先是在沾亲且高薪的诱惑下来到他家,后来高姐把远在深山忠厚的丈夫和两个小孩接来住进这套房子里,丈夫在菜市场占了一个摊位,两个孩子如今一个读小学一个读初二,除了房子的主权不属于高姐,这里俨然就是她的家,一家人所有的吃住生活都在这套房子里,而且江援朝和文爱梅的退休金也由高姐领取和管控。虽然岁月让人们变得匆忙焦虑和物欲横流,但却没有改变高姐山里人的憨厚朴实,她和丈夫把江援朝真心当自己的长辈照料,每周一次雷打不动的推着江援朝去安定医院看顾文爱梅。她对这个家庭的遭遇深感同情。

当杨利军走进这个家门向江援朝告知失踪儿子的下落时,八十一岁的江援朝坚决要求看看儿子,对着那具骷髅,他哭得象个孩子,嘴里却嚷嚷着:“他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啊!子不教,父之过,父之过啊!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尸骨终见了青天啊!”杨利军问起当初的一些细节他却再无多言,仿佛这次哭泣他等了大半生用尽了他久已蓄积的全部力量,他没能为杨利军提供任何线索,也再没有说过片言只语,在杨利军登门后的第三天他穿好自己的寿衣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离开了人世,临走前他的枕旁放着一件婴儿的衣服,衣服里面还包着一个逗引小娃的拨浪鼓。

似乎有某种冥冥的暗示,在江援朝死的那天,文爱梅在安定医院异常清醒,她对护士说她的丈夫今天死了,她要回家去拿丈夫的遗物,那是他和她的希望及至爱。护士茫然地看着她,正想着要不要向上级汇报,却同时接到了高姐带来江援朝的死亡讯息。她被管控出院见丈夫最后一面,她提出要见办案人员,她看到儿子的骷髅照片,她和杨利军一起分析尸检报告,她对儿子的膝盖骨和头骨的判断在离开公安局在疯了多年后依然锐利而精准,膝盖在死前有被某种锐器射穿过,这让他拖着身躯或许挣扎逃生过一段距离,但最终被凶杀者用一种扁平的器具在头部将其击毙。同时她提请杨利军特别注意儿子头骨上较微弱的两个小凹点,她说这很可能不是儿子头骨的骨相,而非常有可能是在扁平器具拍击前遭到的两次小器具的袭击,那么凶手也许不只一个,要考虑这几个凶手的年龄,年代虽久远,但万万不可忽略不可乱下结论,因为任何一个不当的结论都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她当初未最后定论凶手就是疯子是正确的,她恳请杨利军一定要为儿子伸张正义。

杨利军看着她,恍惚间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刚进警队的时光,她的飒爽英姿她主席台上的利落干净她曾经在大案要案前的一语中的,只是她如今手里挥舞的婴儿服和拨浪鼓让他回过神来: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管控她的安定医院的人员正等在门外。

十四

张红梅因为不放心父亲的头疼,在兄妹俩离开后把当天刚扯的草药给父亲送去,林场的环境和人们如此熟悉,放映场离家又近,她并不需要担心这懂事的兄妹俩。在电影放映到一大半她按之前和孩子们约定的,在放映机前找到自己家的长板凳。板凳上没有兄妹俩,倒坐着两个亲和的邻里,很多孩子都没有规矩的坐在座位上,甚至有些孩子围着幕布边看边打闹,孩子们不可能总是象大人那样安静认真的注视银幕,即便是初次见识电影这种东西,他们对新事物的探究总是全方位无止境的,注意力也总是转移的很快,再说电影演的又不是动画片《大闹天宫》。张红梅虽然稍感不安但并没有在意,和邻里说着话便把电影看完了,散场了,人们慢慢离去,那个放映员独自一人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她也没有看到两个孩子。她有点慌乱,想着是不是他们忘了拿板凳自己先回去了,云海家的丫头和小子不就忘了拿又折返回来过,不放心,临走时她还是在周边叫喊了一遍又把猪圈牛棚查看了一次,期间碰到愣子妈和她一样在寻娃,相互宽慰着调皮忘事的孩子恐怕早已到家睡下了。

回去的路上果然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家里的灯光,她推开门,听到隐隐的哭声,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和床边头发衣衫零乱抽泣着的女儿。儿子的脸上有一道红印,脸色苍白,唇边有丝丝血痕;女儿头发凌乱的散着,上衣失去了平日的整洁有序,扎裤腰的红绳随便在外面打了个结,裤子由里到外都有血迹。出于一个做母亲的本能,她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从两个孩子断断续续哭诉中得知事情发生的经过,她的第一个反映是疼惜他们,第一个想法是要保持女儿的清誉,毕竟女儿终要在这林场活一辈子人,她也不想自己和孙炼钢因此事被别人议论,在林场抬不起头。儿子被欺负的账等丈夫回来自是要去讨回的。她以为儿子只是伤着皮肉,她一边伤心地帮女儿擦洗身子一边给止不住哭泣的女儿灌输着自己的思想,她一边哽咽着帮儿子察看伤势涂着药一边嘱咐着儿子千万要帮妹妹保守秘密。她以为儿子只有那些外伤,却不知那打向腹背的一记记的空心拳其实已震伤了内脏,更是打碎了儿子那颗良善的心。她对儿女的难过伤痛之心都暂时化为替儿女长久计,她知道了那个施害者是放映员中的一个,只要找得到人就不怕他跑了,她早晚会为孩子们讨回公道。她搂着低声抽泣的女儿,抚摸着疼痛难忍的儿子度过了人生中这艰难的一夜。第二天儿子的伤痕有所平复,而疼痛却比昨晚更甚,脸色更见惨白,居然微咳咯血了。她顾不上有些发低烧的女儿,也来不及去和住在几里外的父亲商量,背起儿子往大队卫生所跑,接着是乡卫生院,最后是疯了一样去了县城的医院,结果带回来的是儿子一具冰冷的小小的尸体。从大队到乡里至县城,她听到了从推论到确切结论的诊断:内脏严重受损。

她号啕大哭,她骂天咒地,她诅牲畜谩飞禽,大家都觉得她快要神智不清失去理智了,可无论她如何神智不清失去理智的诅咒谩骂,却始终在失去儿子后清醒的守护着女儿。人们从她嘴里知道的是儿子女儿夜半起发烧感冒,儿子因病情迅速严重无法救治最终被老天爷收走,而天可怜见她,女儿日渐好起来。当然,看完电影后的那夜,林场里几个也因抵抗力差而偶染风寒的孩子印证了她的说辞。人们只能为她悲惨的命运和她儿子命运的悲惨同情和挽惜。

突然的噩耗被张父和孙炼钢被迫接收,同时被他们接收的是孩子死亡的真相,还有女孩受害的事实。在做父亲的还没有从悲痛和埋藏儿子的丧事忙乱中抽身时,做外公的已经把擦得锃亮的匕首和一支锐利无比的弩揣进胸中准备为孙辈复仇。他一路追查到了江公子的家族,那个革命之家其时势正旺,男主人主县事之重,女主人在县公安局任副局长,江华文在那夜从牛棚逃离后直接回了家,他的夜半回归和惊慌失措让做母亲的有所察觉,主动向母亲坦白供认后,心知事态严重却依然溺子成性的母亲连丈夫都未透露半点,只找个借口马上打发他直接回了外省老家,并私下严厉警告儿子不得她通知不可与此县任何人有联系更不得私自回来,一切只坐等局势的变化再行机变。她打探到被害人家里所有的细节,他们的儿子死了,女儿受害,却未对外吐露半分实情,所有的源头不是自家儿子而变成了病魔。这于她当然是大好事,所有的罪行未在第一时间败露,无人证无物证需辩解,甚至她想好的应对之策也几无所用,她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那个怀着孕的愚蠢的母亲一定是为了保全那个女孩才没有声张。她想如果他们找上门来她再也不会认帐了,先前想着的给点金钱补偿将会成为他们的物证,如果不是有某种亏欠谁会给陌生人金钱?千万别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张父怀揣匕首蹲守在新建的政府家属大院小区单元楼整三天也未见江华文的踪影,恨意虽犹在却渐不象初时差点失去理智的那样浓烈。就在他打算回撤山林时却被人举报行踪可疑,被抓进县城桥南派出所,搜出老人匕首和弩时又差点把他定性为危害公共安全罪,看在他年龄已大又查无实质性伤害举动,拘留了三天便由林场领导保释下放出。当然老人“神枪张”的所有传说都已入公安副局之耳,那支弩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惊吓,她庆幸自己的谨慎,同时预备了更多的防范。

在张父被抓的同时,孙炼钢也已知晓了江华文的名字和来头,他只知江父的实际官职,却疏于了解江母的工作和职位,出于惯性思维,他认为江华文是仗着其父的官势和纵容才敢如此无法无天,古时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他坚信儿子的冤死和女儿的受害都可得到正义的伸张,他决定等儿子的头七一过就去乡派所报案,儿子的头七还没等到他却等来了岳父被拘留的消息,他看着只一周不见的岳父,六十多岁的人经过此番打击和折腾,不再有往日的神彩,原先挺直的腰背一下子就佝偻起来,躺在床上似乎再也起不了身。他自己受到如此突来的重击也是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似乎苍老了十岁,但他心里清楚现在唯有他是家庭的支柱和主心骨了,他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清醒而坚定的为这个家去战斗,他相信人间的正义相信法律的公正。

他去乡派出所报案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老人的完全赞同,而妻子得知不仅江父是政府官员,江母也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后,予以了坚决的反对,他们的不支持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他相信一定有主持公道和正义的地方。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也曾有过岳父一样冲动念头,如果不是治丧,他不能保证自己没有那么冲动的行为,但岳父对自己被拘留的怀疑被他否决了,他不相信江母早有防备,更不相信她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他相信这仅仅只是个巧合,毕竟弩和匕首是确确实实揣在岳父的身上 ,毕竟岳父确确实实没有隐匿住踪迹的在那个住宅区及附近转悠了三天。

他毕竟还是没历经过人心的险恶,他是用生命才历经了人心的险恶。

孙炼钢在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安顿好家中的事务,又看顾了岳父的病情后,决定去乡派出所报案。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张红梅,在一夜的哭泣劝说无果后,在清晨薄雾中拖着笨拙的身体坚定的跟在更坚定走向乡派出所道路的丈夫身边,她没有撕拉,只是紧紧的扯住丈夫上衣的一角,泪眼滂沱的相随。丈夫的劝说赶不走她,丈夫的责骂也不能让她松手。他不为之所动,她也不为之所动。二十几里的林间和乡间路,很多出行和劳作的人都看到了这古怪却让人莫名伤感的场景。到了派出所,象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警员接待了他们,认真的听了他们的叙述,却没有做任何笔录。她微笑而亲切的向他们要着举证的证据,例如儿子被打的印迹,医院的诊断证明书,女儿被性侵的血渍或内裤,受害时的所有人证物证,有多少拿出多少。不幸的是被打的印迹和内脏的损伤早随儿子下葬,而医院的确切诊断书内脏严重受伤并不能说明是因暴打所致,女儿所有带着脏渍的衣服都被做母亲的洗的干干净净。他们第一次听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做证据。岳父曾提醒过他们,但他的提醒也是为时晚矣。人不可能不下葬,入土为安;牛棚也搜摸了一遍,可是几天后的那里除了那两头牛站在同一个地方,地早被打扫过了,草料也被重新添置了,唯一拣到的是一根孙月儿那天被弄丢了的头绳。诊断书留下而头绳未被纳为证据,女警员告诉他们未定罪前都只是嫌疑人,不可肆意宣扬,这也正合了张红梅的护女之心。而孙炼钢的激愤和暴怒在对女警员重述案发过程时急增,女警员愈是亲切微笑,妻子述案愈是伤心难过,他愈是觉得作为一个大男人当时没有在家尽到看护之责的痛恨,他的眼前尽是儿子死前惨白的脸、女儿红肿的眼伤痛的低泣、岳父佝偻而苍老躺在床上的病体。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面目变得有些狰狞,那双紧握的拳头突然重重地砸向桌面,有些失控的向着她们自言杀子害女之仇不报非七尺男儿非为人父为人夫,她们眼见他有些失心疯了,两人竟都有些不寒而栗。

夫妻俩伤痛难忍,他们因为重新述说一次不得不把伤疤又一次亲手划开,再次展现那惨痛的血肉,他们悲痛着相扶相偎,走向回家的路,家里还有一个亲历惨痛一夜凋零的女儿在哭泣中等着他们。然而,在山林路上的一个拐角处,一辆装卸木材的卡车冲向他们,最终女孩等来的不是伸张正义的消息,而是父母两尸三命的噩耗,老人心中隐约的不良预感终于以世间最残酷的方式惨烈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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