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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的话》续六 时间：2001年01月23日 地点：我的家 事件：一条鱼过年 平时过年，见惯了偷偷摸摸的人来人往，而今年与众不同：爸爸被调查，不能回来过年，而妈妈也没有心思张罗。好端端的新年，却没有一点生机。我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爸爸还向我们学校的教务处长商量如何安排我出国的事。为此，我不得不早早的开始CET-6的考试，不过这次的考试成绩应该是没通过。 外面的鞭炮已经到处在响了，到了晚上焰火也会有很多，可现在家里却像冰窖。于是想起江财来喊我“千金大小姐”的称谓，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听到了。然而正想着时，他的电话居然来了。这给我落寞的心，多少带来了一丝的安慰。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未来对我也不会有太多的帮助，但他的这份情，我相信自己会一直放在心里。聊天在尴尬中进行，又在从他那边传来的急促的爆竹声中结束。人家都开始吃团圆饭了，而我可能又要吃泡面了。 妈妈带着红肿的眼睛，终于从房间出来，看了看我，只摇摇头，便开始系围裙。在我的印象中，围裙就是妈妈必不可少的人生道具，虽然她顶着“市长夫人”的头衔，但只有我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特权。曾经我问她为什么不请个保姆，她告诉我说是怕我爸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他正在吃的年夜饭习不习惯？ 有人私下问我，我爸有钱吗？答案很简单：我爸没钱。有谁见过常吃泡面的市长和市长千金呢？我们家不单常吃泡面，还常吃馒头、吃剩饭，过着普通老百姓一样的生活。我家没有房产，没有存款，有时我们的衣服都很难做到一年一换，像我爸的某件中山装都快十年了。真的，我爸不腐败。 油爆鱼皮的香味慢慢从厨房飘出来，还是以前的味道，但品尝的人却少了那个疼老婆的人。等菜上桌的时候，妈妈就面无表情的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年年有余。”于是我俩围着这一个菜迎接新年。 “如果我不出来，是不是今天晚上我们连饭都没得吃？” “可以泡面呀！”我可怜兮兮的说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 “妈，你怎么会害我呢？” “自古'慈母多败儿’。平时都是我做得太好了，把所有的事都为你做完了，结果在某一天我都走了以后，你就可能会饿死了。” “咋想得这么悲观呢？” “还悲观？这不明摆着的嘛！你现在唯一好的一点是不用我给你喂饭。” “你喂我也行！” “那这鱼要不要我先给你嚼一下，看看有没有刺，要是没刺再吐出来让你吃？” “妈，你这也太恶心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妈，你弄得鱼为什么这么好吃呢？” “用心做，就好吃了。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只要用心就肯定能做好。” “那爸爸呢？他做事难道就不用心吗？”当我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的以后，过年的气氛便很快变成碗筷碰撞的安静。 不过这时，妈在看到摆在最上面的鱼肉快吃完后，居然做了一个让我意外的动作：给鱼翻身——这在我们平时吃饭时是严格禁止的事情。以前就这个事，我问过爸，他给的答案是：撑船的人给鱼翻身会招来翻船的厄运……哦，对了，他是这个市的掌舵人。 “平时不翻身，就这个时候翻翻身吧！”妈妈喃喃的说着。我知道这是她的新年寄语，也是对我的另一种嘱托。从小衣食无忧的我，就像一个巨婴，按我爸的话是这样说的：“贾家大小姐只有两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但也许他们都错了，我至少会泡面。 翻身后的鱼并没有再动筷子，似乎两个女人的食量只要半条鱼就足够测量的。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鞭炮声，打破了我们不想说话的忧伤。 “今天我们的鞭炮还没有放，就吃饭了。”妈妈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今天我来放。”犯错的我自告奋勇回道。 等我取了鞭炮开了门，机关楼外的寒风吹得我一阵哆嗦，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更是。这时楼下已有不少小孩在大人的陪护下玩着烟花，一如去年的模样，但今年这些小孩都选择了远离我，或许是我长大了。在经历了几次胆颤心惊的操作后，闪光与爆响终于在本大小姐的尖叫声中围着我的脚边跳起舞来。 等我狼狈的回到屋内时，妈已经收拾好了碗筷。等她看到我的滑雪衣上烧焦的洞时，又喃喃说道：“你爸早就提倡过年时城里禁燃鞭炮的，咋就没人听呢？” 自从我爸没在家以后，她自言自语就多了，如果我开学了，她一个人又该有多孤单呀？还是程鹏程他们好，家在农村，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多热闹，就算被拆了房子也是让人羡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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