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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归墟

 介子平 2022-01-15
新年如旧,时光不停,你要十分努力,才能留在原地。虚构一扇门,出入其间,然留在原地,又不知等谁。

日垂垂暮,斜阳映檐角,默然相对,心领神会。一个时代悄然谢幕,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依旧活着,只是肖像画让缺席的人还在场。虽曰方枘圆凿,扞格不入,他们仍以那个时代特有的思维方式,思考着当下的问题。听君一席话,还是一席话,你的大脑已被旧物填充。翻起旧账,一个不落,旧的经验未必让人过得更好,反会成为接收新知的障碍。我师败衄,全军覆没,被时代打败者,并未做错过什么。公域流量时代,不被珍惜的概率更高,背叛轻而易举,需随时做好被淘汰的心理准备,如此便不会过分欢喜,或极度悲伤。

给烟不给火,纯属调戏我,殊不知火需自取。苏东坡说“凡文字,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其实不是平淡,绚烂之极也”,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老庄哲学,只合衰年。识不足则多虑,并不甘心接纳,比死更痛苦的是束手等死,世事无情。

郑板桥有感于此般落伍,写下《道情》一首:“老书生,白屋中,说黄虞,道古风,几多后辈高科中。门前仆从浑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龙。一朝势落如春梦,道不如,蓬门陋巷,教几个小小蒙童。”两个世界,相互不懂,一个人生活的时代感、氛围感,是后世理解这个人的主要元素。

人间非净土,各苦其苦。你的脚步已毫不迟疑步入深度中年,式微的年龄,亲人老去,故人远去,尚有夫妻磨合之烦,孩子教育之苦,家庭收支之衡。即便狼狈不堪,还想维持体面,仰着头就是一种挣扎,即便眼中有泪,心中有愧,也要一撑到底,不敢松懈。

有意选择记忆,最美的相遇,不言过往;无意自会忘记,最好的离别,不问归期。刚刚在洗手间里得来的诗句,再弯回镜前那个位置,还是想不起来。有意也罢,无意也罢,统统归墟。让生命永续的方法,便是不断更新,所有的人次第轮换。志趣未必投合,只是处境相同,一街没有庙的和尚,丧家之犬,四处游逛,我也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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